一把匕首。
刀鞘是朴素的深灰色合金,上面布满了无数次激烈战斗留下的划痕和撞击的凹坑,无声诉说着曾经并肩的岁月。刀柄,则被一层层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垢完全覆盖——那是H的血。他自己的手汗,还有无数次在噩梦中紧握它时渗出的冷汗,早已将它浸透、腐蚀。
金万豪死死攥着这把匕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惨白得毫无血色。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那把匕首,也牵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不敢看它,却又无法移开视线,目光死死盯在刀柄那层污秽的血痂上,仿佛那血痂正灼烧着他的眼球。他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
祭坛核心的旋涡波动骤然加剧!幽蓝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一颗被强行唤醒的、贪婪的心脏。整个祭坛都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些虬结盘绕的触手状结构微微蠕动起来,散发出一种饥渴的、迫切的恶意。
“是它…就是它…献上它…释放你的恐惧…打开门…”
祭坛的低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灌入金万豪混乱的脑海。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祭坛核心那搏动的幽蓝旋涡。所有的犹豫、挣扎、痛苦,在那越来越近的死亡脚步声中,被碾得粉碎,只剩下一种被深渊同化的、冰冷的疯狂。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鸣,攥着那柄沾满H鲜血的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祭坛核心那个搏动着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幽蓝旋涡,狠狠刺了下去!
匕首的尖端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那片粘稠的幽蓝光芒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猛地从祭坛深处爆发!整个礁石空间剧烈地震颤起来,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祭坛表面所有幽蓝的脉络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如同血管贲张!那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转化为一种极其纯粹、极其刺眼的炽白,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贪婪和狂喜。
金万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匕首上传来!那股吸力冰冷、粘稠,带着一种活物般的吮吸感,疯狂地攫取着他紧握匕首的右手。他惊恐地想要松开,但手指却像被焊死在了刀柄上,纹丝不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不仅仅?,硬生生地、贪婪地抽离、吸走!
“呃啊啊啊——!”
这一次的惨叫不再是抗拒,而是被强行剥夺某种生命核心般的剧痛和虚弱。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眼白上翻,几乎要昏厥过去。他能“看到”,匕首上那些深褐色的血痂在炽白光芒中如同活物般蠕动、剥离,化作一缕缕细小的、扭曲的黑色烟尘,尖叫着被旋涡吞噬。
炽白的光芒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或者仅仅一瞬。当光芒骤然敛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祭坛表面的幽蓝脉络还在微弱地搏动,如同垂死的脉搏。
金万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右手无力地垂下,空空如也。那柄匕首,连同他生命中某个沉重的锚点,彻底消失了。祭坛核心的旋涡平静下来,幽蓝的光晕缓缓流转,散发着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礼物…已送达…”
冰冷、滑腻的低语,如同毒蛇爬过耳蜗,再次在金万豪空荡的脑海中响起。
“嗬…嗬…” 金万豪跪在冰冷滑腻的礁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被强行抽离的虚弱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四肢百骸都沉甸甸的,抬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冷汗浸透的头发黏在额角,狼狈不堪。他下意识地抬起刚刚紧握匕首的右手,掌心空空荡荡,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和被彻底掏净的麻木。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声音很轻,像是什么干枯的树枝被轻轻踩断。但在祭坛搏动后的死寂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金万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野兽。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因极度的惊骇而暴凸,死死地、一点点地转向声音的源头——H的尸体。
那具曾经无声无息趴伏在地的躯体,此刻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力学的、僵硬而怪异的姿态,缓缓地……拱起!
H的脊背如同被无形的线强行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咯嘣…”的骨骼错位声。先是肩胛骨,然后是整个脊椎,像一节节生锈的铁链被强行抻直,顶着破烂的作战服,向上拱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他的头颅低垂着,下巴几乎要碰到拱起的胸膛。
“嗬…呃…” 一阵低沉、含混、如同破旧风箱漏气的声音,从H低垂的头颅下方传来。那不是呼吸,更像是某种内部结构被强行激活、摩擦发出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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