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比密道中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神殿。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雷震体内那越来越清晰、如同金属心脏在颅骨内跳动的嗡鸣声。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壁画上那场神之肢解的恐怖景象,带着一种超越视觉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力,让所有人的精神锚点都在疯狂示警!
就在这时。
苏芮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梦游般向前迈出了一步。她的目光完全被壁画中巨神一颗被剜出、正在坠落的巨大眼眸所吸引。那颗眼眸流淌着熔岩般的暗金光芒,瞳孔深处是一片旋转的、吞噬光线的混沌星云。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爆发!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队友,忘记了身处何地,眼中只剩下那颗坠落的巨神之眼。
她颤抖着,近乎虔诚地,伸出了右手食指。
指尖,轻轻点向壁画中那颗巨神之眼冰冷的瞳孔。
嗡——!
就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触感,顺着苏芮的指尖,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她的身体!壁画上那颗巨神之眼仿佛活了过来!熔岩般的暗金光芒瞬间暴涨,淹没了苏芮的视野!壁画上那场神之肢解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疯狂涌入!
苏芮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抽气声!她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眼前不再是神殿,而是坠入了那片壁画描绘的、终极的混乱战场!
她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冰冷光束撕裂维度壁垒!看到了巨神那难以名状的庞大身躯在光束的切割下痛苦地扭曲、崩解!听到了!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亿万星辰在毁灭瞬间发出的摩擦哀鸣!无数被剥离的神躯碎片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毁灭的轨迹,坠向永恒的虚无深渊!时空的碎片在她周围飞舞、切割,每一个碎片都倒映着巨神被肢解前的一个瞬间,无数个瞬间叠加、冲突,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在这恐怖的幻视中彻底湮灭的刹那——
一个“声音?宇宙的引力波在坍缩的奇点处发出的终极悲鸣,又像是亿万颗垂死恒星在同时熄灭时发出的、宏大而绝望的叹息。它古老、浩瀚、混乱,带着一种将时空本身都碾成齑粉的恐怖威压,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呼唤?
这声音的核心,只有一个意念,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苏芮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归…来…”
“吾之…碎片…”
“归…位…”
“归…来……”
轰——!!!
苏芮的意识如同被投入超新星爆发的核心!那声“归来”的低语在她灵魂深处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连锁反应!她体内某种与生俱来、却始终沉睡的“频率”,被这跨越了无尽时空的低语彻底唤醒、点燃、共振!
现实中的苏芮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瞳孔不再是正常的颜色!左眼完全化作一片纯粹的、流淌着熔岩般暗金光芒的混沌,如同壁画中那颗被剜出的巨神之眼!右眼则变成了吞噬一切光线的、旋转的漆黑星云!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的力量在她眼中疯狂旋转、碰撞!
与此同时!
神殿壁画上,那些被剥离、抛洒的神躯碎片,其所在的位置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道暗金,一道墨绿,一道如同凝固星尘的惨白,一道带着金属锋锐的灰芒,一道跳跃着幽蓝的电弧——分别对应着陈默(太阳穴位置)、时雨(掌心)、赵磐(心脏)、雷震(肋下)、林玥(指尖)!五道光芒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刺入五人精神世界深处那被血誓契约连接着的锚点!
“呃啊——!”
“唔!”
五人同时发出痛苦或惊骇的闷哼!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陈默感觉太阳穴如同被烧红的钢锥刺入,锚点剧烈震荡!时雨掌心被割裂的伤口处传来撕裂的空间错位感!赵磐心脏如遭重击,几乎窒息!雷震肋下那冰冷的搏动瞬间狂暴,腐朽气息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弯下腰!林玥指尖的电弧失控炸开,在她手上留下一片焦痕!
他们骇然看向壁画,又看向自己身上被光芒“标记”的位置,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认知瞬间贯通——壁画中那些散落的神躯碎片,其对应的空间坐标,竟与他们自身精神锚点的核心坐标,产生了诡异的、无法解释的重叠!仿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那些散落碎片在此维度的容器!
而此刻,引发这一切异变的源头——苏芮,正站在壁画前。
她眼中的异象并未消失,反而更加炽烈。暗金与漆黑的旋涡在她眼中疯狂旋转,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浩瀚的气息从她娇小的身体内弥漫开来。她的身体周围,空间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细微畸变!光线在她身边扭曲、弯折,如同透过高温蒸腾的空气!空气中漂浮的骨粉尘埃,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直径约半米的奇异力场!力场内部,时间流速似乎变得粘稠、迟滞,尘埃悬浮、凝固,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微尘!而力场边缘,空间则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如同高温熔融玻璃般的扭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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