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可!"罗刹女失声尖叫。
牛魔王纵身欲追,却被热浪逼退。只见红孩儿飞到火山口上方,张开小嘴,竟如长鲸吸水般将喷涌的地火尽数吸入腹中!
这一幕看得牛魔王瞠目结舌。那地火何等猛烈,便是金仙沾上也难逃一死,这小娃娃竟能生吞活咽!
不过片刻功夫,八百里烈焰被红孩儿吸得干干净净。他拍拍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喷出几缕青烟,然后晃晃悠悠飞回罗刹女怀中,倒头便睡。
牛魔王伸手探他鼻息,只觉气息平稳,小脸通红,竟似吃饱喝足般满足。再看那火焰山,已变成一座黑黝黝的荒山,只余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罗刹女长舒一口气,忽然身子一软,倒在牛魔王怀中。原来她法力耗尽,又受了惊吓,已是强弩之末。牛魔王一手抱着妻子,一手托着孩儿,驾云返回翠云洞。
洞府中贺客早已散去,只余几个贴身侍女。牛魔王将妻儿安顿好,独自来到洞外,望着远处的火焰山方向,心中疑云密布。
"这火焰山喷发得蹊跷,孩儿吞火更是古怪......"他正自言自语,忽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红孩儿不知何时醒了,正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爹爹......"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叫着,忽然张开小手,掌心腾起一团三昧真火。那火不烧衣物,反而在牛魔王铁甲上留下一道金色纹路,形似符咒。
牛魔王正自惊疑,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鹤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鹤衔着卷轴飞来,将轴掷下后翩然离去。
展开卷轴,上面写着四句偈语:
"火砖本是无心落,
三昧真火炼金丹。
七年之后兜率见,
一段因果在人间。"
牛魔王挠头不解,却见红孩儿指着偈语"咯咯"直笑,小手一挥,竟将那卷轴烧成灰烬。灰烬中,一片芭蕉叶形状的金光没入孩子眉心,消失不见。
【四】
光阴似箭,转眼六年过去。红孩儿已长成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整日在翠云洞内外嬉戏玩耍。说来也怪,自从他吞了火焰山地火后,那八百里火山竟再无喷发,只是山顶多了一株常青的芭蕉树。
这日清晨,罗刹女正在洞中打坐,忽觉心神不宁。她取出芭蕉扇占卜,却见扇面上浮现出火焰山的景象——那株芭蕉树无风自动,叶片纷纷脱落。
"不好!"罗刹女急忙唤来牛魔王,"夫君,火焰山有变!"
牛魔王这几日正为积雷山玉面狐狸频频传信之事烦恼,闻言不耐道:"娘子多虑了。自孩儿吞了地火,那山不是一直安稳吗?"
罗刹女摇头:"芭蕉扇与我心神相连,绝不会错。我需即刻前往查看。"说着就要动身。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红孩儿的笑声:"娘亲!爹爹!看我新学的本事!"只见他蹦蹦跳跳进来,小手一搓,竟变出三只火鸦,在洞中盘旋飞舞。
罗刹女见状大惊:"孩儿,这御火之术是谁教你的?"
红孩儿歪着头:"没人教呀,我睡醒就会了。"说着打了个喷嚏,喷出一串火星,将洞中石桌烧出几个小孔。
牛魔王却哈哈大笑:"好小子!有出息!比你爹当年还厉害!"
罗刹女忧心忡忡:"夫君,孩儿法力增长太快,恐非吉兆。我总觉得火焰山异动与他有关......"
话音未落,忽听洞外雷声大作。三人出洞一看,只见火焰山方向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更奇的是,那乌云中似有无数火鸦飞舞,与雷电交织,蔚为壮观。
红孩儿看得兴奋,忽然挣脱母亲的手,化作一道红光向火山飞去。罗刹女阻拦不及,急忙驾云追赶。牛魔王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抄起混铁棍紧随其后。
三人前后脚来到火焰山,只见山顶那株芭蕉树已完全枯萎,树干中空,隐约可见一团红光跳动。红孩儿悬浮在半空,周身被三昧真火包围,与山中红光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罗刹女恍然大悟,"这山中藏着另一块火砖!老君当年失落的不止一块!"
正说着,那山体突然裂开,一团炽烈的红光冲天而起,直扑红孩儿而来。牛魔王想要阻拦,却被热浪掀翻在地。罗刹女挥动芭蕉扇,却见扇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千钧一发之际,西方天际飞来一道金光,化作金圈将那红光套住。随即祥云缭绕中现出观音菩萨法相,手持净瓶杨柳,宝相庄严。
"善哉善哉。"菩萨轻声道,"此火砖合该与圣婴有缘。"说罢杨柳枝一抖,甘露洒落,那红光渐渐平息,化作一枚火红色的珠子,落入红孩儿口中。
红孩儿吞下珠子,周身火焰更盛,竟在空中结跏趺坐,宝相庄严。片刻后火焰内敛,他睁开眼,眸中似有火光流转。
"娘亲,爹爹。"他声音依旧童稚,却多了几分沉稳,"菩萨说我七岁时要上兜率宫呢。"
罗刹女与牛魔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观音菩萨微笑道:"此子来历非凡,二位好生教养。七年之约,切莫忘记。"说罢驾云而去。
三人回到翠云洞,红孩儿倒头便睡。罗刹女取出裂了纹的芭蕉扇,愁眉不展。牛魔王却豪气干云:"管他什么七年之约!俺老牛的儿子,谁也别想带走!"
正说着,忽有侍女来报:"大王,积雷山玉面公主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
罗刹女闻言,面色一沉,转身入内。牛魔王尴尬地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窗外,夕阳如火,将云彩烧得通红,恰似那火焰山上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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