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水翻涌如沸汤,共工残魂立在漩涡中央,透明的魂体里青铜锁链泛着冷光,像极了被渔网困住的巨鲸。顾青崖攥着劫灰扇的手心里全是汗,扇骨上的火纹烫得他直想松手,却又舍不得 ——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跟老艄公的旱烟袋似的,关键时刻能呛人一口。
"后生,凑近点..." 共工的声音像从九重地下传来,震得青崖耳鼓发麻。他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两步,闻到残魂身上有股陈年铁锈味,混着海水的腥咸,竟让他想起渔村晒网时的味道。残魂透明的手掌抬起,指向归墟深处,"瞧见那些青铜锁链了么?那是鸿钧老儿用封神榜织的网,专门用来捞咱们这些不听话的鱼。"
青崖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归墟底部密密麻麻全是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挂着发光的碎片,仔细一看,竟是无数生魂的记忆 —— 有巫妖大战时的烽火,有封神台上的咒文,甚至还有铁扇公主在芭蕉洞刻符的场景。他瞳孔骤缩,看见其中一片碎片里,红孩儿正将离火精魄注入焚天鼎,鼎身刻着的竟是他后颈的火焰胎记!
"当年... 十二祖巫算出天道有缺,想借青铜律补上窟窿..." 共工残魂的手指拂过锁链,每触碰一条,就有惨叫声从锁链里溢出,"哪知道鸿钧那厮不讲武德,联合三教圣人设下 ' 锁天契 ',把咱们当秋后的蚂蚱挨个蹦跶。" 残魂突然发出苦涩的笑声,"最可笑的是,咱们想让众生自己掌灯,他们却觉得没了天道管束,凡人就会变成没头苍蝇。"
白芷突然惊呼:"所以封神榜缺失火部,是因为天道怕青铜律借火部重生?" 共工残魂点点头,魂体里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部司掌人间香火,本是青铜律与凡世的桥梁。鸿钧那老东西怕咱们借着人间愿力翻盘,干脆把火部从封神榜里剜了去,就像砍断螃蟹的爪子。"
青崖听得牙根痒痒,忍不住骂道:"这跟老地主抢佃户的地有啥区别?合着天道就是个霸道掌柜的,只许自己卖酒,不许别人开酿坊?" 他话音刚落,残魂里的锁链突然剧烈震动,竟有几道挣脱束缚,缠上他的脚踝。青崖只觉一阵冰凉,低头看见锁链上刻着 "因果不可逆" 五个大字,每个字都在吸他的阳气。
"小心!" 白芷挥动光阴箭,冻结了部分锁链。青崖趁机抽出脚,却发现脚踝上多了道青铜纹路,像条小蛇似的蜷在皮肤上。共工残魂叹了口气:"后生,你以为青铜律是凶器?错了,它不过是面镜子,照出天道的私心。当年红孩儿那小娃娃... 唉,若不是为了护着人族火种,何苦把自己炼成灯芯?"
青崖猛地抬头:"您看见红孩儿了?他在哪儿?" 残魂的手掌在归墟之水中一划,竟映出红孩儿的画面 —— 那小孩儿浑身浴火,正将琉璃灯按进归墟之眼,背后是通天教主布下的诛仙阵,铁扇公主则举着芭蕉扇,扇面上全是裂痕。画面一转,青崖看见自己抱着舆图残片在渔村奔跑,老艄公的血滴在残片上,竟与红孩儿的灯焰产生共鸣。
"因果链... 原来是个死循环..." 青崖喃喃自语,感觉脑袋里像有无数条蚯蚓在钻,"红孩儿为了护火种跳进归墟,铁扇公主留下舆图等我,我又反过来用燎原火救共工... 这他娘的比渔网还乱!"
共工残魂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乱?乱才有意思!当年我撞断不周山,可不是脑子一热,而是想看看这天道的墙,到底有多厚!" 他的魂体突然膨胀,竟化作祖巫真身,青铜锁链在其身周崩断,"后生,你瞧这归墟之眼,像不像个被扎破的脓包?里面流出来的,不是混沌,是天道藏着的怕!"
青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归墟之眼的火种正在剧烈跳动,每跳一下,就有金色的光点飘向海面,光点里映着众生百态:有樵夫在山顶刻灯纹,有书生在纸上画火鸦,甚至有小娘子在灶前捏出火焰形状的面团。他突然想起铁扇公主在衣冠冢留的话:"劫火焚天终有尽,青铜铸海再燃灯"—— 原来这灯,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灯,而是众生心里的火!
"我明白了!" 青崖握紧劫灰扇,扇面上的火纹与他后颈的胎记同时亮起,"青铜律不是用来改命的,是用来让众生看见,自己能掌灯!火焚因果,不是烧光过去,而是烧出选择的路!" 他抬头望向共工残魂,眼中跳动着无垢真火的光芒,"您说天道像渔网,那我就做把剪刀,把这破网剪个稀巴烂!"
共工残魂赞许地点头,魂体里的青铜锁链竟开始自动崩解:"好小子!当年红孩儿也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来,让老夫看看你的无垢真火,能不能熔断这狗屁因果链!" 他张开双臂,任由剩余的锁链缠上青崖,"动手吧!就当是给老夫送个痛快!"
青崖深吸一口气,引动丹田内的火种。无垢真火顺着经脉涌入手臂,竟将青铜锁链烧得 "噼啪" 作响。他听见白芷在身后惊呼,听见火鸦遗族的哨声整齐划一,却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劫灰扇,和面前共工残魂信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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