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主治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栓子不大,但患者心肺功能本就不好,现在血氧一直上不去。我们正在溶栓,但风险很大..."
"有什么选择?"林悦强迫自己冷静。
"常规治疗就是继续溶栓加呼吸支持,但效果可能有限。"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有一种实验性取栓设备,刚刚获批,我们医院正好有。不过手术风险很高,尤其对老年患者。"
林悦看向陈远,后者轻轻摇头:"阿姨的心脏承受不了这种手术。"
"那...那怎么办?"林悦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们可以请多学科会诊,制定最稳妥的方案。"医生说,"但最终需要家属决定。"
医生离开后,林悦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陈远紧紧抱住她:"会没事的,阿姨很坚强。"
"我好害怕..."林悦埋在他肩头哽咽,"怕做错决定,怕..."
"嘘,不做决定,先听听专家意见。"陈远轻抚她的背,"我已经联系了浙二的几位顶尖专家,他们马上到。"
专家会诊持续了两小时。最终结论是继续保守治疗,加强监护。母亲被转入ICU,林悦只能通过玻璃窗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和身上密密麻麻的管线。
夜深了,陈远强行把林悦带到家属休息室,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睡一会儿,我守着。"
"睡不着。"林悦摇头,"陈远,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
"不会的。"陈远坚定地打断她,"但即使万一,阿姨也知道你尽了全力。她最骄傲的就是你的坚强和独立。"
林悦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只有一轮孤月高悬。她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人这一生,不求无憾,但求无悔。"如今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分量。
第二天清晨,母亲的情况暂时稳定。林悦刚松了口气,李晓的电话就打来了:"林总,出大事了!康健医疗刚刚通知暂停所有合作,说我们的方案不符合要求!"
林悦眼前一黑。康健是她公司目前唯一的稳定收入来源,如果失去,公司将面临现金流断裂。
"是周维搞的鬼?"
"肯定是他!王副总刚才私下跟我说,有人提供了我们'抄袭'的证据,根本是诬陷!"
林悦咬牙挂断电话。她早该料到周维不会善罢甘休。正当她思考对策时,病房里的监测仪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医护人员瞬间涌入,林悦被拦在门外,只能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陈远不知何时赶到,穿着白大褂直接进入ICU参与抢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主治医生终于走出来:"栓子移动了,造成大面积肺栓塞。我们尽了全力...很抱歉..."
世界在瞬间失去声音。林悦看到医生的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话语。她双腿一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陈远。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只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母亲的后事办得简单而庄重。按照老人生前意愿,骨灰撒在了西湖和钱塘江交汇处——"这样就能一直看着杭州城,看着你",这是母亲转院来杭州时说的话。
葬礼那天,来了许多人:母亲的旧同事、老同学,林悦的朋友和客户,甚至几位陈远的同行。周维也来了,远远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复杂。当他的目光与林悦相遇时,迅速低下头转身离去。
林悦没有追上去质问或谴责。母亲的离去让她明白,人生短暂,不值得为仇恨浪费分秒。
葬礼结束后,林悦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母亲常坐的那把扶手椅还在窗边,上面放着没织完的毛衣。她轻轻抚摸柔软的毛线,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陈远默默收拾着母亲的遗物,将照片、书籍和那副老花镜小心地放入纸箱。当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时,林悦叫住了他:"等等,那是什么?"
"不清楚,上了锁的。"陈远递给她。
盒子很轻,锁是老式的,钥匙就挂在母亲项链上——林悦一直戴着。她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工作证:约翰霍普金斯医院,Linda Lin,高级护士。
工作证背面贴着一张便条:"悦悦,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个选择:一是生下你,二是放弃了这个工作证。前者给我无尽的爱,后者让我无愧于心。别为我难过,我的人生很圆满。"
林悦的泪水滴落在工作证上。原来母亲一直珍藏着这个象征放弃的证件,不是因为后悔,而是作为自己选择的见证。
陈远轻轻抱住她:"阿姨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本可以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林悦哽咽道。
"但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陈远吻了吻她的发顶,"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行尸走肉。林悦机械地处理着公司事务,康健医疗的合约最终还是丢了,几个小项目勉强维持着公司运转。陈远每天下班都带着热饭热菜来陪她,有时整晚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任她哭泣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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