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宫出来,他马不停蹄地飞往人界。
刚好在第一缕阳光俯瞰人界大地之时,他终于在一处客栈门前歇起脚来。
是开在寻常路段的一座小二楼,一楼唱戏二楼在赏,楼下几桌主打的喝酒划拳。
只是天还早,尚且没有客人来。
掌柜腰靠在柜台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翻着账簿,时不时拿笔记写着什么。
膝边一扎着俩小啾啾的孩童,小脸粉扑扑的,一个人滚在凳子上抠手玩。
南宫耀走到柜台前,一趴,冷不丁出声:“姐姐,嘿嘿,姐姐真好看,我向您打听个事,这京城翟家与覃家您可知晓?”
店主一惊,“哟”,接着停下来手头的工作,打量来人。
脸上被水洗过一遍的清澈,稀碎的头发别到耳后,脑后是随手一扎的慵懒,合身的一套黑色红边长袍散着一股被水泡过的木香薰味。
啧,这是从哪儿来的落魄公子?
“嚯,小公子真是,出了门就赶着水路来的?瞧您这袖子口都没拧干。”
底下的小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歪着小脑袋看向他,眨着眼嘴里咯吱咯吱地笑。
南宫耀也不好意思地回笑:“确实走得急了,这店里有热水吗?”
店主一笑,“有。”
“那还有客房吗?”
“也有。”
“麻烦掌柜的给我开间客房,送些热水来。这些钱再拜托伙计替我去街上买件大褂。”他把两张钱票放在柜台上,又塞了一张给了一旁的小二。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上楼往里走,走到尽头往里拐,那几间都是空着的。”小二招呼着他往楼上走。
南宫耀是个闲不下嘴的,正与那热情四溢的小二攀谈:
“我这是第一次来你们汇京,里儿弯儿的也都认不识,就听闻说那京城有两家不好惹,不管是甚样的身份,要是得罪了二家,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哟,”小二惊叹一句,一块干净的毛巾往肩上一甩,撸起袖子:
“那您可算是问对人了!”“您倒是真真第一次来京,雍雍长街中,那繁华的地段可是多得很呢,街头交汇的两家,自中心往南侧北侧两头二里,就是这翟家、覃家,
“翟家早年在南湖发家,以丝织生意见长。织出的布薄而不透,华丽而不臃,轻飘飘的丝绸穿在身上如蝉翼般轻巧,翟家顺着南边一路做上来,传到现在当家的手里,竟有19代之久远;
“而几乎是同时,覃家过去靠吃食闻名。稻谷小麦长在日盛而土壤肥沃的北域,得天独厚,这大而长的香米粒用清水淘过,那水干净得如同没洗过似的。一开锅,十里八乡的地方都勾着馋虫来了,还有面食更是一绝,听闻……嘶……嘿,跟你说个有意思的,
“听闻这翟家老祖宗与覃家上人一了了地就不对付,也不知道现如今覃太公和这翟太公,是怎么个事,
“这原先寡卖衣裳的南街,现在不仅入了吃食,而且还在衣襟、袖口上纹了稻谷碗面的图案,北市的饮食小店中,也开始贩起布来。生意上有往来也就罢了,
“我还听闻这翟覃两家似有联姻交往之势,看来也许是这织布家二十代传承人看上了那覃家独女,要为她制作一件无与伦比的华服!”
说到此处,小二也上头了,拦在南宫耀前头不让他进屋,脸上染着兴奋,“那覃家小姐我可是见过的,不过只是远远瞥过一眼,走起路来盈盈款款,芳香四溢,举手投足皆落落大方,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听他讲了这样多话,南宫耀也在心里大抵明了,轻笑一声道:“想必覃家小姐确实迷人,那男的怎么样呢,你可知翟家小子是个怎样的人?”
“哟,这话问得我倒是难住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个面瘫。我听闻那翟家前些年家中失火,翟公子是最后一个被从火中拖出来的。听说他当年脸被烧得黢黑,后来还留了好大的疤,咦,总之他面相丑陋,出门会吓到人。还在那次火中落下了病根,就搬到无人地方养病去了。他平日里不出来,就是出门也都掩着面坐着轿辇,想必也如传说中那般见不得人。”
南宫耀又垂眸笑了,他突然有点怀疑起这小二话中真实性了。
覃家小姐他醉蒙蒙的时候是有近眼瞧过的,印象中确实美得不可方物,不过那翟月,除了面瘫一点不好定夺,倒不像有什么病的。
“伙计,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汇京做事?”
他取下肩上的毛巾,在门上擦了擦,才推门迎他进去,“公子别看我来得迟,但你要问这方圆几十几百里的消息,那我可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
“哦对了,公子,我再跟您说……”见小二还要咔咔往外吐,南宫耀急忙拍上了他的肩。
郑重其事地交代他:“还请伙计留意,我那袍子不喜欢松的不喜欢紧的,我喜欢腰上带花袖口缝莺雀的,颜色不能太艳,也不能深得太过,最好是一件碧水蓝的,嗯,长度嘛,你看着办吧,剩下的钱就当这炎热天气请伙计喝茶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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