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沈微被一股蛮力拖出水面,骤然接触空气,她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冷的池水从口鼻中喷涌而出,肺叶像是被撕裂般疼痛。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一张被水浸湿的、棱角分明的脸。
陆凛。
他全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利落的发梢、深刻的下颌线不断滚落,滴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他脸上的表情是沈微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狰狞的暴怒和……恐惧?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黑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死死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找死?!”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和怒火,砸得沈微耳膜嗡嗡作响。他箍着她手臂的手指收得更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冰冷的池水还在顺着头发往下淌,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陆凛的暴怒像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那深切的恐惧更是让她心胆俱裂。所有的挣扎、质问、积聚的恨意,在这灭顶的威压和冰冷窒息后的虚脱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逃避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像一只被彻底击垮、失去了所有外壳保护的软体动物,她只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蜷缩起来。
湿透的身体冰冷沉重,她却拼命地将自己蜷成一个尽可能小的球。双臂死死环抱住膝盖,湿漉漉的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整个人缩在陆凛湿透的、坚硬如铁的胸膛前,瑟瑟发抖。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全世界的寒冷和恐惧,就能隔绝掉他穿透性的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怒火。小小的,脆弱的,如同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初生婴儿,只剩下本能的防御姿态。
陆凛的身体在她贴上来的瞬间,明显僵了一下。怀中冰冷、颤抖、蜷缩成一团的躯体,轻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落叶,与平日那个在他面前或柔顺或隐忍或带着尖刺的沈微判若两人。那巨大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脆弱狠狠撞了一下,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他死死盯着胸前那颗湿透的黑发头颅,她抖得那样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暴怒的余波还在胸腔里冲撞,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恐慌——就在刚才,他隔着玻璃,眼睁睁看着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走进池塘深处!那一瞬间心脏骤停的冰冷,比这池水更甚。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几乎是用一种禁锢的姿态将她整个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地按在自己同样湿透的胸膛上。不再说话,只是紧抿着薄唇,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踏出池塘。水珠沿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滑落,每一步都踏碎了满地的阳光,留下深色的水渍。
别墅内死寂一片。佣人们早已在他抱着湿透的沈微踏入玄关的瞬间,就训练有素地垂首敛目,迅速退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只剩下陆凛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沈微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洞地回响。
他抱着她,径直穿过客厅,走向主卧套房内那间巨大的浴室。一脚踢开门,将她轻轻放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上。她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石面,又是一阵剧烈的哆嗦。
陆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带着一种粗暴的效率。他拧开巨大的镀金浴缸水龙头,滚烫的热水咆哮着奔涌而出,白色的蒸汽瞬间升腾弥漫,模糊了光洁的镜面。他看也不看,直接伸手去剥沈微身上那件湿透、沉重、沾满泥污和水草的家居裙。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同样冰冷的皮肤,沈微猛地一颤,像是被烙铁烫到,下意识地瑟缩躲避。陆凛的动作顿了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沉沉地扫过她苍白惊恐的脸。他没有说话,但手上剥除湿衣的动作却奇异地放轻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道。
湿透的衣物被剥离,扔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微抱着双臂,蜷在冰冷的台面上,赤身裸体,只有湿透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像黑色的海藻缠绕着濒死的祭品。热水氤氲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陆凛近在咫尺的、紧绷的脸部轮廓。
陆凛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托住她的背脊,将她打横抱起。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仿佛在搬运一件价值连城却又脆弱无比的瓷器。她赤裸的肌肤贴上他同样湿透却依旧散发着滚烫体温的胸膛,那过高的温度烫得她又是一颤。
他抱着她,稳稳地踏入那方翻腾着白色雾气的巨大浴缸。
“啊——!”
滚烫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被冰冷池水浸泡得麻木的皮肤!极致的冷骤然被极致的烫取代,巨大的温差刺激让沈微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像一条被扔进沸水的鱼,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灼人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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