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沈氏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窗外的城市景观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我站在36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显示着私家侦探刚发来的消息："福利院'林先生'领养记录确认被篡改，技术痕迹显示操作方可能具备军方背景。"
"夫人，您的茶。"
秘书小林的声音让我猛地回神。转身时，一缕头发黏在颈间潮湿的皮肤上。会议室空调开得太足，冷风正对着后颈吹，却吹不散那股如影随形的燥热。
"谢谢。"我接过骨瓷茶杯，玫瑰的香气混合着红茶的醇厚扑面而来。小林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还有件事...有位苏小姐在楼下，说是陆总的老朋友，想见您。"
茶杯在托盘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苏晚——这个名字在陆凛极少提及的过去里出现过三次。一次是在他书房抽屉里的旧照片背面，一次是醉酒后他无意识呢喃的"苏苏"，最后一次是上个月财经报道里，那个刚从巴黎回来的珠宝设计师。
"请她上来吧。"我放下茶杯，顺手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屏幕熄灭前，最后闪过的是今早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里，陆凛站在某个地下停车场与黑衣人交谈的模糊照片。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走出来的女人穿着Dior最新季的象牙白套装，七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某种精确的计时器。她的美带着攻击性——不是那种艳俗的张扬，而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每个角度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沈微？久仰。"苏晚伸出手，腕间的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突然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我注意到她用的是"你"而不是"您"，嘴角的弧度刚好维持在礼貌与亲昵的临界点。这是个擅长心理战的女人。
"苏小姐客气了。"我示意她入座，"陆凛今天在纽约出差，如果是为了合作事宜..."
"噢，我是专程来见你的。"苏晚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听说你们结婚三周年了，这是我在巴黎设计的限量款，算是迟到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对玫瑰造型的耳钉，花瓣用红宝石镶嵌，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滴。我后背突然窜上一阵寒意——这与我连续一周噩梦中出现的血色玫瑰惊人地相似。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苏晚轻笑出声，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将盒子推到我面前："别紧张，我和陆凛早就是过去式了。"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虽然...我猜他从来没告诉过你我们是怎么分手的？"
会议室的玻璃门映出我瞬间绷直的脊背。苏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留下半个唇印在杯沿："2015年12月23日，平安夜前夜，陆凛在暗夜俱乐部的地下室里，用一把蝴蝶刀抵着我的喉咙。"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讨论天气，"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真的会失禁。"
我的指甲陷入掌心。暗夜俱乐部——这正是匿名邮件里提到的地点。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说这些。"苏晚突然凑近，Chanel N°5的香水味混合着她温热的呼吸，"因为我见过陆凛的另一面，那个连他自己都害怕的'第二人格'。"她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就像他父亲一样。"
茶杯从我手中滑落，在羊毛地毯上闷声碎裂。陆凛的父亲死于自杀，这是公开的版本。但此刻苏晚眼中闪烁的东西让我意识到，真相可能远比想象中更黑暗。
"抱歉，我吓到你了。"苏晚后退半步，从包里取出纸巾蹲下来收拾碎片，"其实陆凛这些年控制得很好，只要不受刺激..."她突然抬头，目光如刀，"你应该没在他面前提过'黑色曼陀罗'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是灭门案现场发现的干花品种，也是连环杀手案的关键标记，从未对外公开。
"看来我说中了。"苏晚站起身，将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2015年那天，就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放了朵黑色曼陀罗。"她拿起包走向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你最好查查12月23日这个日期对陆家意味着什么，答案在陆氏老宅的阁楼里。"
玻璃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我颤抖着打开手机，调出日历——12月23日，正是我家灭门案发生后的第七天。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苏晚留在桌上的丝绒盒子。在闪电的蓝光中，我惊恐地发现红宝石玫瑰的花心处，赫然嵌着一枚微小的黑色曼陀罗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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