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微停下动作，明知故问。
“没什么，一点海外并购的细节。”陆凛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语气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锐利只是沈微的错觉。他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审视的意味，“昨晚没睡好？脸色还是有点白。”
沈微的心微微一沉，避开了他过于洞悉的目光。“做了个梦，有点累。”她低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翠绿的芦笋。
陆凛没再追问，只是将自己面前那杯温度刚好的热牛奶推到她面前：“把这个喝了。”命令式的口吻里，是独属于他的关心方式。
早餐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陆凛用完餐便起身，扣上袖口精致的黑曜石袖扣，准备去书房处理公务。他走到沈微身边，大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今天别出门了，外面还在下雨。在家好好休息，嗯？”他的指尖滑过她冰凉的脸颊，留下一丝令人心悸的触感。
沈微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往书房的方向，她维持着端坐的姿势，直到林伯悄无声息地收走了餐盘，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她一个人。
死寂。只有窗外细密的雨声，沙沙地响着，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什么。
她回到二楼光线稍显不足的小起居室，蜷缩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捧着林伯送来的热茶，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落地窗外，庭院深深，修剪整齐的昂贵花木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阴郁。她望着那一片迷蒙的绿意，思绪却飘得很远。妹妹沈月，那张模糊照片上少女青涩而倔强的眉眼，福利院负责人提到“林先生”时讳莫如深的表情……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反复冲撞，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就在这时，被她紧紧攥在掌心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不是铃声，是那种高频、急促、仿佛带着电流声的震动，让她整个手心都跟着发麻。
沈微猛地一颤，差点将手机摔落。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号码显示，只有一片诡异的空白，伴随着持续不断的震动，屏幕中央跳动着几个冰冷的宋体字：【未知加密请求 - 视频接入】。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发麻！是那个匿名的神秘人？还是……她不敢细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指尖悬在屏幕上，微微颤抖着。接？还是不接？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就在她犹豫的几秒钟内，那【未知加密请求】的提示框猛地一跳，屏幕倏地一变——视频通话竟然被强制接通了！
沈微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
一张年轻女孩的脸庞，猝不及防地、清晰地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微的呼吸停滞，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那张脸，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每一个像素都刻进灵魂深处。
是她！真的是她！
尽管屏幕那端的女孩看起来苍白、憔悴，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穿着宽大不合身的灰色旧T恤，背景是模糊不清的、光线昏暗的墙壁。但那张脸的轮廓，那眉眼间的神韵——尤其是左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泪痣——都和沈微记忆深处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甜甜叫着“姐姐”的小女孩重合在了一起！也和那张匿名寄来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月月……？”沈微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狂喜，冲破喉咙的哽咽，“是月月吗？我是姐姐！沈微！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吗？”她的手指失控地抚摸着冰冷的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屏幕那头失散多年的骨肉。
屏幕那端的女孩，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她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屏幕上沈微激动得近乎变形的脸上。那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恐惧？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沙哑、平板、毫无感情起伏的音节：
“不。”
沈微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你认错人了。”女孩的声音继续传来，机械、生硬，像在背诵一句与己无关的台词。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地“看”着屏幕的方向，却又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某个虚无的、令人恐惧的黑暗里。“我不是沈月。”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否认。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钝刀，狠狠剐在沈微的心上。
“不…不可能！”沈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哭腔和不顾一切的质问，身体因为激动和巨大的失望而剧烈颤抖起来，“你就是月月！你左眼下的泪痣！我记得清清楚楚！你看着我！你看着姐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带走的？你现在在哪里？告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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