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陆凛的声音响起,打破沉默,却比沉默更冷。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接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指核心。他显然知道她为什么叫他回来。
沈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仰起头,迎上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警方通报,”她的声音因为竭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发颤,“新的DNA指向陆振山。”她紧紧盯着他,试图从那片冰封中捕捉一丝情绪波动,“十年前,我家的案子……是不是他?”
陆凛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却透着浓重的戾气。“他?”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他顶多算条闻到血腥味就扑上去撕咬的鬣狗。”
鬣狗!这个充满兽性的形容让沈微心脏一缩。陆凛的态度,远比直接承认陆振山是凶手更让她心惊。这意味着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
“那主谋呢?那个戴面具的魔鬼呢?”沈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压抑太久的尖锐和绝望,“还有你!陆凛!”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带倒了放在沙发扶手上那半罐冰咖啡。冰冷的褐色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溅湿了她昂贵的丝绒睡袍下摆,也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污迹。罐子“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沈微却顾不上这些,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条匿名短信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在为‘曼陀罗’做事?或者……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陆凛的眼神骤然一沉,如同暴风雨降临前最阴郁的乌云。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彻底将沈微笼罩。那股混合着雪松和烟草的冷冽气息,此刻充满了强烈的侵略性和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短信?”他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危险的风暴,“又是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攫住她眼底的每一丝惊惶,“沈微,告诉我,你还信那些东西?”
他的逼近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沈微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绊到了滚落的咖啡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陆凛反应极快,手臂一伸,铁箍般的大手瞬间扣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下坠的身形。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那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只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放开我!”沈微用力挣扎,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变调。
陆凛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她往前一带。沈微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扑进他怀里。她惊惶地抬头,正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翻涌着浓重戾气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一丝温情,只有一种近乎狂暴的占有欲和某种被冒犯的暴怒。
“信那些鬼东西,”他盯着她,一字一顿,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也不信我?”
“信你?”沈微被他眼中的风暴骇住,但强烈的愤怒和积压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猛地抬起没有被钳制的左手,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狠狠举到他眼前,几乎要戳到他的鼻梁!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她嘶声质问,声音尖锐得划破了别墅的死寂。
昏暗的光线下,静静躺在她掌心的,是一枚小小的、已经有些磨损的塑料发卡。淡粉色的,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早已褪色的水钻。那是她少女时代最珍爱的一枚发卡,在那个血色之夜后,她以为永远遗失了。
直到她在他书房那个隐藏的暗格里发现了它。
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当年那个被逮捕的、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口袋里,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发卡!
陆凛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枚小小的、带着岁月痕迹的发卡上,他眼中翻腾的戾气和风暴,在那一刹那,如同被冰水浇透,骤然凝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别墅里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终于开始敲打玻璃的、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声。
沈微能清晰地感觉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滚烫的大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那双深不见底、总是藏着无数秘密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东西——像是猝不及防被揭穿的狼狈,又像是深埋的痛苦被骤然翻搅出来的刺痛,最后都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浓得化不开的晦暗。
“你……”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方才的暴戾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紧绷,“你翻了我的书房?”
“回答我!”沈微毫不退缩,举着发卡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发卡会在你这里?为什么凶手那里也有一枚一样的?你到底……到底和我家的血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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