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带来一丝细微却钻心的锐痛。沈知微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淬在针尖上的、带着甜腻腥气的液体,正随着裴琰手腕微不可察的力道,即将被推入她的血脉!
时间仿佛凝固了。裴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与决绝,再没有半分伪装的“温和”。那眼神分明在说:死吧,带着你的秘密,永远闭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灌顶!沈知微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她想挣扎,想呼喊,然而裴琰看似搀扶、实则如同铁钳般扣住她肩膀的手,以及那抵在命门穴上的毒针,让她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完了!这个念头带着绝望的尖啸,瞬间淹没了一切!刚刚到手的密信,父亲惨死的真相,裴琰勾结北狄的铁证…一切,都将随着她的死亡,再次被深埋在这座冰冷的昭宸殿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毒液即将注入的刹那——
“吱呀——!”
昭宸殿沉重的大门,竟在此时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刺目的天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昏暗的大殿,驱散了部分沉滞的阴霾!
“裴大人!陛下急召!”
一个清冷、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玉相击,骤然响起,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之中!
是林慕白!
他站在骤然洞开的殿门口,逆着光,太医的青色常服被光线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穿透弥漫的尘埃,瞬间锁定了石案旁姿势诡异僵持的两人——裴琰看似搀扶、实则禁锢着沈知微的手臂,以及他那隐藏在宽大袖袍下、正抵在沈知微后腰命门穴位置的、极其细微的动作!
林慕白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殿内凝固的杀机!
裴琰的动作猛地一僵!眼底那汹涌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快得令人心惊,瞬间被一层惊愕和恰到好处的“关切”所取代。他扣住沈知微肩膀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那根抵在命门穴上的毒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被他的袖袍瞬间遮掩、收回!
“林太医?” 裴琰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担忧”,他迅速调整姿势,将沈知微虚软的身体更“稳妥”地扶住,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在关切她的伤势,“你来得正好!沈姑娘方才似乎气血逆行,险些晕厥!快来看看!”
沈知微只觉得后腰命门穴处那致命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全靠裴琰那看似“搀扶”、实则依旧带着掌控力道的手臂支撑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大口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目光惊魂未定地扫过林慕白,又飞快地垂下,死死盯着自己依旧紧攥着密信、藏在袖中的左手。那封皮革密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林慕白快步走了进来,步履沉稳,目光却如同探针,在沈知微惨白的脸和裴琰那“关切”的神情之间扫过。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距离两人几步之外停下,对着裴琰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裴大人有心了。不过,陛下有令,命下官即刻护送沈国师前往紫宸殿。北境灾异、荧惑守心,陛下要听国师亲述星象推演之解。”
紫宸殿!
裴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萧彻…竟然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随时可能崩溃的妖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推演星象?!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试探?还是…要将这妖女彻底推上风口浪尖,逼她露出马脚?
“这…” 裴琰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沈姑娘伤势沉重,气息未平,此刻面圣推演,恐有伤龙体天威啊!林太医,你是医者,当知她此刻最需静养…”
“陛下口谕,不容延误。” 林慕白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直接打断了裴琰的“关切”。他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沈知微身上,“沈国师,能走吗?”
沈知微猛地抬起头,对上林慕白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询问,只有一种近乎命令的冷静。去紫宸殿…面对裴琰的同党,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甚至杀意…这无疑是龙潭虎穴!但留在这里,留在裴琰身边…更是死路一条!
“能…” 她嘶哑地吐出一个字,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保住袖中的密信!必须…活下去!
她猛地一挣,试图摆脱裴琰的“搀扶”。然而裴琰的手指如同铁箍,力道丝毫未减!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和警告,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担忧”:“沈姑娘莫要逞强!老夫扶你…”
“下官来吧。” 林慕白上前一步,动作迅捷而自然,直接伸手扶住了沈知微另一边的手臂。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感,瞬间分担了裴琰施加在沈知微身上的大部分钳制力道。一股温润却不容抗拒的内息,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渡入沈知微冰冷颤抖的身体,强行压下了她翻腾的气血和左臂残留的剧痛,让她几乎脱力的身体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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