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二,才上午9点多,李耀辉就开始就往村口走,走出村口的长路,一直走到汽车要停下的地方,他也知道自己来早了,但是他怕万一姐姐来早了呢?
就那么百无聊赖的在空荡荡的路上等着。
一会儿,一个开着拖拉机的年轻后生从远处“突突突”的过来,远远的打量着他,经过他身边停住了,李耀辉抬头看,原来是同村的小学同学二刚,二刚拖拉机上坐着个女子。
“哟!耀辉!咱们村的大学生回来了!”二刚从车上跳下来,熟练的给他让根烟。
“不会不会,不抽不抽!”李耀辉赶紧摆手,见到儿时伙伴,他也挺高兴。“你这是,干啥去?”
“我送我媳妇回娘家走亲戚。”二刚点上烟,李耀辉一愣,二刚比自己大一岁,哦,18了,成年了,是自己白白堂皇了一下。拖拉机后头的女子磕着瓜子,皮吐的哪里都是,也没跟他打招呼。“你站这儿干啥呀?”
“我等我姐,她今儿个也回来。”
“清河乡来的车,那得晌午了,你来早了!”二刚说。
“没事儿,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早出来,不是还能遇上你。”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开了几句儿时常开的玩笑。
“耀辉,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二刚猛吸一口烟,
“啥事儿?你说!”李耀辉向前一步。
“我听别人说,你那个姐夫,可不是个东西,打你姐呢!”
“你听谁说的?”李耀辉仿佛听到了一个他不愿相信又隐隐约约想去证实的消息。他脸色白了起来。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不信你回来问问你姐。”车上的女子忽然喊了一声:“二刚,你走不走呀!冻的慌!”
二刚重新跳上拖拉机,临走的同时跟李耀辉说了句:“你家的人,就没有个能管事儿的!光学习呢!也不说给你姐出头!”伴随着这句声音越来越远的话,拖拉机渐渐的开远了。
李耀辉独自站在村口的路上血脉喷张。他回忆起上次去看姐姐,姐姐那木讷和失神,对了!他差点就以为姐姐真的烧傻了!原来是那个人把她打的了!“你家就没有个能管事的人!”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在他脑中一遍遍的回想,他开始想,如果下车的后看见那个人,怎么办,上去就打架吗?仿佛不妥;那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像对待亲戚一样招待着吗?心里又有口气咽不下去!他就这么疯狂的想象着,一直到一辆晃晃悠悠的客车离他越来越近。
来自清河乡的客车放了一声粗气,在他身边悠悠的停下来。姐姐绍华抱着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婴,拎着东西,从车上走下来。
李耀辉赶紧迎上前,接过她手中挎的篮子,里面装着炸的油条,枣花馍馍。他还想把姐姐手里的婴孩也接过来,姐姐摆摆手说,“我抱吧,刚睡着。”
“姐,就你俩回来了?”
“咱村里的路,还是不好走哇!”姐姐答非所问。李耀辉也就不问了。
一直走到家,女婴都睡的很香。姥姥把外孙女接过来,安放到床上,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绍华靠在堂屋门框边,打量着离开了一年多的院子,看的出神。
耀辉看着她,姐姐整个人宽了一圈,也不是胖,说肿好像更贴切。身上穿的棉袄很土气,耀辉想着,要是夏天时再打工挣着钱,就给姐姐买件城里女人穿的那种棉袄。她站在那里,一会儿抬头看看树,一会儿又看看猪圈,好像回到过去了似的,那有些呆呆的目光跟未出嫁时并没有什么大不同。那个人不知道为啥没跟来,但其实没跟来也挺好,不管是自己还是爹妈,好像对那个人来不来也没什么期待。
母亲给小女娃的棉被里塞了五十元钱,还给耀辉五十元。这是近几年来关于压岁钱母亲最大的手笔。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李耀辉把自己那五十也悄悄塞进了小外甥女的袖口里。
久违的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起吃晚饭。
父亲饺子就着廉价的白酒。娃娃虽然吃饱了奶,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哇哇哭闹不止,母亲把孩子从姐姐手中接过来,让她赶紧吃饭,自己抱着在旁边边拍着边走来走去。
“这个娃娃随了咱家人,你看这大脑门,一看就聪敏着咧!”母亲说。
“等明年,再要个男娃。”父亲嗑了半咕嘟蒜。
李耀辉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吃完饭,姐姐站起身收拾碗筷,李耀辉帮着她把剩饭拿到灶房,他推开姐姐说,“你坐着吧,我来刷。”谁知道姐姐的劲儿比他还大,一把竟然没有推动,姐姐不做声,舀了一瓢冰凉刺骨的井水倒进锅里,开始刷洗,外面的娃娃啼哭不止,李耀辉急了,又使劲把她拽开,
“姐,娃娃哭了,你去抱她吧,这儿你不用管了!”
姐姐被他推开了,停住了手,却站在灶房边不走,
“娃娃一天净哭呢,哭的我烦的不行。”她呆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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