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强子一起去了医院门口的面店。
强子搅着碗里的面条,嘟嘟囔囔的抱怨:“这俩老太太,怎么说也不听,怎么说也不听!让回老家,就不回,不知道瘾咋就这么大!这回舒坦了!拾那些烂破烂的钱全搭进去了吧!”
李耀辉埋头吃面,他遇上了事,发现身体和意识都缴枪投降了,似乎明白现在不是闹妖的时候,得保存体力“一致对外”,他感觉自己退了烧,只要把这碗热乎乎的面全部倒进肚里,就能有足够的力气去面对眼前。
“我刚盘个小饭店,就整这么一出,媳妇气死了,骂了我两天。”
李耀辉不语,把一碗面喝了个干干净净,又打包了两份。“走吧,娟婶的费我来出。”
“我不是那个意思。”强子跟着站起身,脸色舒展了些。
回病房的路上,他听到两个护士在走廊闲聊。
"棚户区那些捡破烂的又送来好几个,交不起钱还占床位。"
"就是,浑身脏兮兮的,把床单都弄黑了。听说那片本来就是违建,早该拆了..."
李耀辉站在拐角,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想扇自己的脸:自私呀,读书读到了狗肚子里,为了点感情的事儿,忽略了母亲这么久!用"工作忙"当创可贴,贴住良心上溃烂的脓疮,学着缝合了那么多伤口,却忘了缝自己烂透了的良心!
半坐在母亲的床前,看着这个瘦小的小老太,他清醒了很多,开始冷静而仔细的检查母亲的身体,石膏固定粗糙,没有使用高分子材料,是最老式的石膏绷带。让他心惊的是,母亲腰部有大片淤青,显然不只是手臂受伤。
"护士!"李耀辉按下呼叫铃,等了五分钟无人应答。他直接冲到护士站:"我想再看一下3床周菊英的检查项目和报告,她的腰部有严重淤伤,可能伴有内脏损伤。我认为需要进行腹部超声和脊柱X光。"
护士慢悠悠地合上杂志,不耐烦的翻找着各项票据:"看的懂吗你?医生还不知道要检查啥?你的费用交完了没有?我看看。。。。”
李耀辉胸口剧烈起伏,职业素养让他强压怒火:"我是林州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医生,我看的懂!"
护士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不情不愿的递过一摞单据。
“这上面为什么有心脏彩超和肿瘤标志物检查?我母亲只是外伤!"
"全面检查当然是为患者负责。。。"护士小声嘟囔。
李耀辉快速翻看着文件,发现其中夹杂着好几项自费高价检查的同意书:"这些检查与外伤无关,我是不会签字的!"
“那怎么行。。。查都查了。。。张医生!正好你来了。。。您瞧。。。”护士冲着他身后喊了一个人,自己一屁股坐下推了个干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胸牌上写着"张德海 主治医师"。"你是家属?正好,把这些字签了。"
“张医生,你的这些检查与外伤无关,倒是腹部和脊柱,你连看也没看!"
“腹部?问诊的时候患者只说自己胳膊疼,抬不起来了,腹部的事可是一个字也没提,我又没有透视眼,患者不说的问题,我怎么能知道,倒是竭尽全力替患者着想的项目,检查了,还落个埋怨!你把该签的字签了,把检查的费用交齐,觉得不满意,可以领着患者转院。”
“你!!你有没有医德!!”李耀辉被张德海的回应气的青筋四起。
"你不要搞人身攻击啊!"张德海突然提高音量,"看看你母亲住的地方!棚户区!违章建筑!这次塌方没砸死人都算运气好的了!我们医院收治这种病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给弄了病房,这种情况,临时床位就行了。。。。"
李耀辉如遭雷击,他从未想过母亲的居住环境会成为被医疗歧视的理由。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城建局制服的男人走进护士站。
"棚户区坍塌事故的家属这儿有没有?我是城建局的刘科长,来调查一下情况,做个记录,签个东西。"
“诺~这个就是,正跟我闹呢!”张德海冲刘科长使了个眼色,把签字书扔回给圆脸护士,自己迈着鸭子步先回办公室了。
李耀辉机械地转身。刘科长四十出头,啤酒肚将制服撑得紧绷,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我是事故方家属。"
刘科长上下打量他:"事故初步判断是房屋年久失修,属于自建房安全隐患。按照规章,你们需要签署这份责任认定书。"
李耀辉接过文件,发现上面将责任全部归咎于"住户私自搭建、维护不善":"刘科长,据我所知那片棚户区存在至少十年了,政府从未进行过安全排查或危房改造。现在出了事故,难道没有一点补偿措施吗?"
刘科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补偿?那些都是违章建筑!没追究你们责任就不错了。把这个责任认定书签了,有功夫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个人物品,能拣的往回拣拣,那片地马上要整改,征用,签了字,抓紧安置家属,从哪来回哪去,再往回走可就罚款拘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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