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铜镜上舔出血色时,马夫人闻到了腐烂的茉莉香。突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少女如夜枭般飘落在她面前。
阿紫指尖转动着淬毒银针,烛光在她瞳孔里碎成两簇鬼火:"康敏姐姐,你可知江湖人为何称我为'小妖女'?"她突然贴近马夫人耳畔,声音甜腻如蜜糖里浸着砒霜,"因为我最喜欢看美人哭。"
银针划破空气的破空声比惨叫先响起。马夫人左面脸颊绽开血花时,阿紫已绕到右侧。银针在她指间翻飞,像是群吸血的夜蝶。当最后一针刺中眉心时,马夫人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叫。
"别急着叫呀。"阿紫咯咯笑着,血珠顺着镜面纹路蜿蜒而下,马夫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好姐姐莫急。"阿紫旋开鎏金妆奁,取出一把镶着孔雀翎的银刀,"我的七虫七花膏,妹妹今日送于姐姐,擦后容颜更加年轻美貌。"刀尖挑开胭脂盒,顺势抹上了马夫人的秀脸,这膏倒也清凉,只是不久便让人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峰未跟上黑衣人,只得折返回来,房内只剩下马夫人惨白的脸和摇曳的烛光。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也劈醒了晕过多时的马夫人
"乔帮主来了。"她忽然轻笑出声,素纱罗裙随着起身动作泛起涟漪,"二十年前雁门关的血雨腥风,倒教英雄豪杰都成了局中棋子。"
萧峰掌心青筋暴起:"我只要个名字。"
"名字?"康敏突然凑近,暖香袭人,"那夜在洛阳百花会,你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可知道我绣坏了多少鸳鸯枕?"她指尖划过他胸前狼头刺青,"如今倒来求我?"
"带头大哥..."马夫人突然用指甲掐入他皮肉,"就在你每日对坐的铜镜里。"她咯咯笑着退后半步,发间银铃随癫狂笑意震颤,"你猜...你猜啊!"
惊雷再次炸开,阿紫的银铃铛在房内响起,
"你可知最毒的蛊是什么?"
阿紫邪魅一笑, "是女子照镜子时,看见的不是朱颜,而是白骨。"
康敏踉跄着扶住屏风,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檀木上蜿蜒如蛇。阿紫掏出青铜镜,指尖划过镜缘,映在对方眼前。铜镜忽然泛起涟漪,映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鬼脸,模糊中有东西仿佛在蠕动,马夫人定了定神,终于看清铜镜里那张脸——满脸爬着蜈蚣状的疤痕,每道褶皱里都藏着面小镜,将她溃烂的容颜折射成千百个噩梦,她疯狂抓挠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紫黑的腐肉。
康敏想要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口,眼睛睁的如铜铃,瞪着铜镜,一动也不动了。
“阿紫!你坏了我的大事!”,
"真可惜,"阿紫对着尸体轻叹,"这么美的脸,偏要生在这么脏的心里。"
雨后的官道像条灰白的蛇,青石板上的苔藓泛着磷火般的幽光,阿紫提着神木王鼎独行。忽闻三枚淬毒袖箭破空而来,在她发梢擦出三道血痕。
阿紫的蝎尾鞭卷住三枚袖箭,在夜风里簌簌作响,这是摘星子最爱的暗器。
"小师妹好俊的功夫。"沙哑笑声自雾中渗出,七道青影鬼魅般围住去路。磷光映在当先之人的脸上,半边脸皮竟被蜈蚣啃得坑坑洼洼。
"神木王鼎归星宿派,这小妖女......"坑脸人伸手去摘阿紫面纱,忽觉颈间一凉。寒光闪过,头颅滚落在地,血珠溅在王鼎上发出滋滋声响。
阿紫将神木王鼎往怀里紧了紧,鼎身雕刻的蜈蚣似乎咬破锦囊钻出来。
"小师妹的胭脂香还是这么冲。"穿紫袍的星宿弟子腰间的铜铃震出五毒教的摄魂调,"师父说鼎里的宝物该换血了。"
"师兄可知我新养的宝贝?"阿紫忽然轻笑,指甲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鼎口。神木王鼎突然发烫。阿紫感觉有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丁春秋种下的蛊虫在血的催动下苏醒了。她撕开衣领抓出血淋淋的蛊虫时,星宿派弟子的勾魂索已缠住她脚踝。
出尘子的笑声从人皮里渗出:"师妹的耳坠子,倒是做招魂幡的好料。"
"姐夫..."阿紫将神木王鼎抛向半空,鼎盖飞旋着喷出七彩毒雾。她趁乱射出的三枚透骨钉。
第一枚割断勾魂索时,摘星子的左耳还在笑。第二片枚穿透摩云子的毒牙时,血雾里绽开星宿海最艳丽的彼岸花。当第三片枚射进出尘子眉心时,整条街的蟾蜍跳将出来。
"姐夫来得不巧,"她睫毛上凝着夜露,"我正要看他们如何炮制活人的五脏六腑呢
萧峰将神木王鼎抛还给她,转身时大氅扫落沾着瓦片,腐尸般的恶臭漫过鼻尖,阿紫听见了龙吟。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萧峰提着最后一名星宿弟子的头颅站在瓦檐上。阿紫在尸堆里翻找毒虫,忽然摸到一条冰凉的东西,是出尘子眉心游动着蜈蚣。
朔风卷地,枯枝如铁,塞北的雪一点也不风流。
烛火在铜炉里跳动,像条被斩断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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