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的声音像刀割过铜铃,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峰儿,当年在雁门关外,是谁亲手捏碎你母亲的咽喉?”
萧峰瞳孔骤缩。他的右掌已按在腰间刀柄,却又缓缓松开。这动作比闪电更惊心动魄。
“是我。”玄慈的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经书泛黄的书页,
“这么多年来,你可以知道你儿子的消息,随时可在一旁看护他,而我却日日得见却夜夜思念,心存悔念却不敢去戒律院忏悔,想来也是三十年前错事的孽因,必有今日的业果,该受此报。今日我就将三十年前的错事原原本本的讲来,若这位萧施主定要为妻儿报仇,我当立即就死,寺内僧众与家族人等不得以此向萧施主寻仇,以偿我当日之罪。”
玄慈一番话令众人唏嘘不已。
“当日老衲误信老友的报信,说契丹武士准备大举进攻少林,夺取少林武学回去培养契丹武士,待武功有成后配合大军进犯中原,老衲岂有坐视不理之见,立率三十中原好手埋伏于雁门关外伏击,谁知杀人百余口,均是武功平平之辈,大惑不解之时有一契丹高手报复,我方立时毙命四分之三,后来他因为妻儿被杀,跳崖自杀,忽半空中落下一契丹娃掉在一具尸体上,老衲便将其带回少林中,由乔三槐夫妇养大,本门玄苦大师授业,萧大侠,是也不是?玄慈娓娓道来,
“后来萧峰在江湖为丐帮立过多次大功,名扬江湖,经多次考查后被选为丐帮帮主,一身豪气令万人景仰,后却被奸人所害,说他杀同门,弑父母,诛恩师,灭江湖,这一切又如何解答?“
玄慈说罢,解下袈裟,跪于殿外。
萧峰的左拳重重砸在石柱上。石屑飞溅。“还有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是谁杀的?。”
“是我。”萧远山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是我,这又如何?”
“为什么?”萧峰的声音像被巨石压住的铁索,“他们待我如亲生父母!”
萧远山的目光突然变得像极北之地的冰川:“因为他们教你做汉人。”
“那夜我潜进乔家厨房,看着你养父往锅里下米。”萧远山的语调平静得可怕,“他哼着江南小调,像在唱挽歌。”
萧峰突然抓起门前案上青铜烛台,却又缓缓放下。烛泪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烫出暗红的血珠。
“玄苦临死前还在念你的俗家名字。”萧远山忽然抓起桌上茶盏,捏得粉碎,“‘峰儿,莫要冲动’,他到死都以为凶手是你。”
萧峰的喉结滚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在掌心刻出四道血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他们?他们都是好人,是无辜的人。”
“你以为那些人真的无辜?”萧远山的灰袍无风自动,“他们用三十年光阴,把一头狼驯成了羊。”
萧峰突然笑了,笑得比哭更凄厉。
“所以你杀了他们。”他转身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然后嫁祸给我。”
萧远山的回答像冰锥刺入骨髓:“我要你知道,这世上唯一值得你信任的,只有流淌在你血管里的血。”
萧峰猛地转身,面对众人:“那些人都是我父杀的,也可以说就是我杀的,一点也不枉我,以前我也杀过不少汉人,今天来的人都可杀我,不悔不冤”。
远处传来钟声。萧峰的影子被烈日光撕成碎片,散落在满地碎石之间。
"老朋友此时不显身,更待何时!"玄慈的声音方正沉稳,不缓不慢地有如水中的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向外传播,稳稳的到达某个人的耳中。
“大师招唤,岂敢不从,”
声音来自大雄宝殿阴影处,像夜枭掠过枝头。
又一个黑衣人飘进众人之前,宽大的衣袍完全遮住了全身,只有两只黑洞让眼睛可以露出来,如果是在夜里遇上他,你会相信自己一定是遇到鬼了。
“原来是你,我们已打过三场,不分胜负,不知今天兄台过来有何指教?”萧山随手打个千。
黑衣人缓缓取下黑面罩,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他的眉骨生得极阔,像两片被夜露打湿的银杏叶,在阴影里泛着青灰。眼角的皱纹不是岁月刻下的沟壑,倒像是被内力震碎的瓷器纹路,每一道都暗藏玄机。
黑袍裹着的身躯比传闻中更显嶙峋,袖管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却瞧不见丝毫赘肉。
"在下正是慕容博。"黑衣人开口时,喉结滚动的弧度与慕容博如出一辙。
他连疤痕都带着慕容家的傲气。
慕容复这才惊觉,对方袍下摆绣着的云纹,每一朵都是大燕军旗的变形。更骇人的是他脚下的僧鞋,千层底上竟踩着半枚玄铁令,那是当年慕容复亲手放进棺内的信物。
“父亲,你尚在人间?!”,慕容复惊呼。
慕容博的脸突然被阴影吞噬。唯有那对瞳孔始终清晰如镜,倒映着慕容博此刻扭曲的面容,正如三十年前他在雁门关石壁上看见的,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雁门关外的消息,可是你假传?"老方丈的声音像生锈的戒刀,每一个字都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口。慕容博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姑苏燕子矶的浪涛声。他从袖中抖出半卷焦黑的羊皮,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玄慈大师,你看这血字,可认得当年雁门关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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