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惊起栖鸦,清凉殿内红烛垂泪,鲛绡帐如笼着一层绯色轻雾。
段誉斜倚金丝蟠龙榻,月白寝衣松垮地半掩胸膛,颈侧蜿蜒着一抹艳红,似是海棠落了胭脂。慧嫔梅剑跪坐在榻边,素手托着鎏金盏,盏中牛乳茶腾起袅袅白雾,她鬓边银步摇随动作轻颤,在烛火下碎成点点寒星:“陛下,牛乳茶凉了便要伤身……”
话未说完,王语嫣已倚着段誉肩头轻笑出声,乌发如瀑垂落,眉间花钿映着醉意更显妩媚。她指尖捏起一瓣玫瑰酥,递到段誉唇边时故意擦过他唇角:“段郎且尝尝这个,比茶更甜呢。”话音带着蜜意,尾音轻颤,惹得段誉反手将她揽入怀中,榻上织锦褥子发出窸窣声响。
梅剑双颊绯红如霞,慌忙别过脸去,耳尖却红得发烫。王语嫣却勾着段誉脖颈,发间茉莉香气混着酒意扑面而来:“梅妹妹又害羞了,莫不是要学那冰美人?”说着,指尖轻轻点在梅剑发烫的脸颊上。
段誉大笑,长臂一展将两人都圈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们发顶:“朕倒觉得,一个似寒梅,一个若娇兰,都是人间绝色。”
相府内,高相国得到内府太监的密报,苍老的瞳孔映着殿内晃动的烛影。王语嫣娇嗔的笑声、梅剑压抑的惊呼,混着锦被摩挲的声响,如同一曲靡靡之音。他可以想象段誉玉冠歪斜,龙袍随意甩落在地,枯瘦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袖中奏折已在怀中揣了三日,此刻却比春夜的风更觉寒凉。
“小不忍则乱大谋……”高相国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夜风卷着海棠花瓣扑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渐行渐远,靴底碾碎的不仅是落花,更是那堆积如山、无人问津的政务。
殿内红烛突然爆开一朵灯花,照亮段誉吻上王语嫣的瞬间,而梅剑腕间的银铃,在春色旖旎中轻轻摇晃,惊散了窗外偷听的夜枭。
弥罗国金顶大殿内,兽首铜炉吞吐着刺鼻的龙脑香,将穹顶描绘的飞天神女熏得面容扭曲。
赤祼上身的弥罗国王盘坐在象牙宝座上,古铜色的胸膛布满狰狞的刀疤,左耳悬着三枚虎爪制成的坠饰,随着他的动作相互撞击,发出野兽低吼般的声响。他粗壮的手指死死攥着断交文书,指甲深深掐进羊皮卷里,眼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大理小儿竟敢断我铁矿贸易!"国王突然暴喝,将文书狠狠摔在地上,震得地砖缝隙里的宝石碎屑簌簌作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额前用孔雀羽毛编织的头带剧烈颤动,"新帝登基便敢搞贸易制裁,真当我弥罗铁骑是吃素的?"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咆哮声,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三日后,弥罗国边境尘土飞扬,一万精兵在黄沙中列阵。骑兵们披着黑铁鳞甲,胯下战马的鬃毛染成赤红,马蹄裹着锋利的铁刺。最前方的战象军团尤为骇人,每头巨象都披着缀满尖刺的犀牛皮甲,象鼻缠绕着涂满剧毒的铁链,象牙上绑着寒光闪闪的月牙弯刀。象背上的驭手们手持标枪,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国王亲自披挂上阵,他的战象比普通战象高出一头,头顶装饰着巨大的黄金佛面,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国王手持镶满红宝石的青铜战锤,对着北方怒吼:"号称五万,给我踏平大理边关!"
随着令旗挥动,战鼓如雷,弥罗国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裹挟着漫天黄沙,朝着大理边境汹涌扑去。沿途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半边天空,远远望去,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边关的烽火台升起狼烟,猩红的火焰在黄沙中格外刺目。弥罗国军队所过之处,草木尽毁,村落化为废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预示着一场惨烈的战争即将爆发。
清凉殿内龙涎香混着焦灼的气息,段誉攥着八百里加急战报,素日温润的面容笼着寒霜。丹墀下群臣列阵,蟒袍玉带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唯有高相国抚须而立,眼底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弥罗小儿欺人太甚!"抚北王世子铁增"唰"地抽出佩剑,剑锋映得烛火乱颤,"我大理铁骑枕戈待旦,末将愿领三千精兵,踏平弥罗王庭!"他身后武将们轰然响应,甲胄碰撞声如惊蛰滚雷。
文臣之首、礼部尚书白宝中却撩起广袖,三拜而起:"陛下三思!弥罗国虽兵力不如我朝,然地处荒漠,粮草转运艰难。若贸然兴兵,恐陷入持久战。"
他抖开一卷舆图,苍老的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的戈壁:"昔年太祖征南,便是因后勤不继铩羽而归啊!"
"和谈?"枢密使段正淳冷笑一声,蟒纹腰带随着动作轻晃,"弥罗既已撕破脸皮,此时示弱,岂非让周边诸国都来踩上一脚?"他从袖中抽出密报,声音陡然拔高:"据探马回报,弥罗与苏禄暗中往来,若不趁其立足未稳痛击,他日必成大患!"
高相国适时抚须开口,声如洪钟却带着三分从容:"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他缓步上前,紫袍掠过青砖,"然陛下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若能遣使议和,许以通商缓兵,待整顿军备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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