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格格倚着冰凉的窗棂,望着满地狼藉的喜烛残泪,喉间溢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笑声空洞地撞在雕花梁柱上,又跌落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惊起几缕细小的尘埃。
她伸手接住窗外飘落的一片槐叶,叶片边缘的锯齿轻轻刮过掌心,竟比西夏王子仓皇逃离时颤抖的指尖更有温度。
丝绸嫁衣沉重如枷锁,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琪格格解开繁复的盘扣,任由嫁衣松垮地滑落在地,露出内里那件素色中衣——那是离开中原时,朱秋友偷偷塞进行囊的。
布料早已洗得发白,却还残留着洱海畔特有的水汽与青草香。她将脸埋进衣料,恍惚间又回到那年春日,云台山脚下,朱秋友带着她穿行在盛放的花海中,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握着画笔的手,轻声教她勾勒花瓣的纹路。
泪水突然决堤,滚烫的液体滑过冰凉的脸颊,滴落在褪色的衣襟上。
琪格格蜷缩在床榻角落,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与蒙古营地隐约的马嘶。她多希望此刻掀开帐幔的,是那个会用软语唤她"阿琪"的男子,而不是面对她就如临大敌的西夏王子。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她伸出手试图触碰虚幻的月光,仿佛这样就能触到朱秋友温暖的指尖。这份可笑又可悲的宿命,终究将她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而她的灵魂,却永远留在了大理的风花雪月中。
晨光刺破薄雾时,西夏王宫的铜钟尚未鸣响,琪格格已身着嵌银边的党项华服,端坐在垂花门前的鎏金交椅上。
当宫女捧着墨玉印玺走近,她指尖轻抚过印面镌刻的"天可汗赐婚"字样,腕间银铃骤然清响,惊起廊下两只白鸽。
"宣令。"
她声线清冷如融雪,在寂静的宫道上荡开回音。
身着绯色官服的内臣展开黄绢,苍劲字迹跃入眼帘:"自今日起,西夏与蒙古世代为盟,永不相犯。凡有违此令者,天地共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千蒙古铁骑早已在宫门外列阵,弯刀折射的冷光与诏书墨迹相映成辉。
闻讯赶来的西夏贵族面色各异,老臣颤抖的胡须拂过胸前的玛瑙璎珞,年轻将领的指节捏得发白。
而琪格格只是将印玺重重按在诏书上,朱砂印泥溅落在绣着党项图腾的裙摆,宛如绽开的血莲。
"若有人质疑此令..."她忽然抬眼,目光扫过人群中面色阴沉的西夏王子,"大可试试,是党项的弯刀快,还是蒙古的箭矢利。"
晨风吹过宫墙,将诏书猎猎扬起。
琪格格望着远方草原方向,恍惚间又见朱秋友在大理的云影下作画。她攥紧藏在袖中的银镯,在心底轻笑:这场婚姻的利刃,终究要先斩碎西夏人的犹豫。至于那遥远的盟誓背后,藏着多少草原雄鹰的野心,此刻都化作了诏书上鲜红的印记,烙在西夏的山河之间。
喜欢段誉的奇幻生涯请大家收藏:(www.2yq.org)段誉的奇幻生涯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