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艺术中心拍卖厅,水晶吊灯流泻下璀璨金光。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余烬与陈旧纸绢混合的奢靡气息。沈观澜坐在后排角落,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衬衫与满座华服格格不入。额角伤口已结痂,左臂缠着绷带隐在袖中,面色依旧苍白,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如渊。
台上,聚光灯锁定红丝绒展台。
孙有财满面红光,手持话筒,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诸位!压轴重器——**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经三位权威专家鉴定,传承有序,青花发色纯正,苏麻离青锡斑入骨,人物开脸传神,底足火石红自然…起拍价,八百万!”
鎏金梅瓶在灯光下流转幽蓝光泽,瓶腹绘韩信策马、萧何疾追的经典场景,笔意流畅,气势磅礴。场下顿时骚动,竞价牌此起彼伏。
“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
“一千两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
周浩志在必得地举起“18”号牌,朗声道:“一千五百万!” 目光扫过角落的沈观澜,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冷笑。苏雅依偎在他身侧,看向沈观澜的眼神满是轻蔑。
孙有财激动得声音发尖:“一千五百万!周少出价一千五百万!还有没有…”
“且慢!”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骤然切断喧嚣。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后排!
沈观澜缓缓起身。
“这瓶,”他抬手指向展台,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是赝品。”
死寂!
针落可闻!
下一秒,哄堂大笑与斥责声炸开!
“哪来的疯子!”
“聚雅轩的伙计?他也配鉴元青花?”
“哗众取宠!保安呢!”
孙有财脸色铁青,厉声呵斥:“沈观澜!休要胡言乱语!污蔑重器,你担待得起吗?!”
周浩嗤笑:“沈观澜,你妈透析的钱凑够了?跑这儿碰瓷来了?”
沈观澜无视所有嘲讽,一步步走向展台。步履因左臂伤势微显滞涩,但背脊挺直如松。
“真伪,一验便知。”
“验?你拿什么验?”孙有财拦住去路,眼神阴鸷,“碰坏了,你这条贱命赔得起?”
“不碰。”沈观澜停在展台三步外,目光如冷电扫过梅瓶,“我说,你们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高烧残留的眩晕。
黄金瞳·开!
视野中,梅瓶表面华丽的幽蓝光晕如潮水般褪去,显露出内里驳杂的“气”!
视觉:
瓶腹韩信马鞍处,一道极其细微的釉下接胎痕被无限放大!元代真品采用“二元配方”高岭土,胎体坚韧,绝无横向接胎工艺!
人物开脸处,笔触看似流畅,但墨(钴料)色层次僵硬呆板,缺乏真品苏麻离青自然晕散的“水墨意境”。
底足“火石红”色泽浮于表面,无深浅过渡,显系化学药剂涂抹仿造!
谛听耳:
隔空“听”瓶!胎体震动反馈沉闷滞涩缺乏真品历经窑火淬炼后的清越刚硬!
釉面微观气泡被听觉捕捉,气泡大小均一、排列呆板,非柴窑自然形成!
嗅觉(百草鼻):
穿透檀香熏染,精准捕捉瓶身残留的微弱化学药剂酸涩味(仿火石红)与新鲜陶土腥气(做旧不足)!
“第一,”沈观澜开口,声音穿透嘈杂,“元代梅瓶器型雄浑,胎骨厚重。此瓶为掩横向接胎破绽,刻意增厚胎壁,导致重心偏移。诸位细看瓶身,是否微微左倾?”
众人下意识凝神细看。
果然!在射灯下,瓶口与瓶底中心线存在肉眼可见的细微偏差!
“第二,”沈观澜指向瓶腹韩信马鞍,“真品苏麻离青,锡斑深入胎骨,如星坠深海。此瓶锡斑浮于釉表,且分布刻意规整,显系现代喷点工艺仿制!”
高清放大屏实时聚焦马鞍处。
只见那些被誉为“苏青灵魂”的锡斑,竟如机器打印般均匀排列,全无自然流淌凝结的灵动!
“第三!”沈观澜目光如刀,刺向瓶底,“火石红乃胎土中铁元素经岁月自然氧化沁出,由内而外,深浅不一,常与胎釉结合处形成‘糯米胎’感。此瓶火石红色泽浮艳,边界齐整如刷,且…”他微微一顿,语出惊人:“毫无土腥,反带酸腐!”
最后一句如惊雷!
几位老藏家已忍不住起身,掏出高倍放大镜和强光手电,不顾礼仪地凑近瓶底细察!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这…这红色确实死板!”
“酸味!真有股子怪酸味!”
“接胎痕!真有接胎痕!”
质疑声浪瞬间逆转!
孙有财面如死灰,冷汗涔涔!周浩脸色铁青,攥着竞价牌的手指关节发白!
“信口雌黄!”孙有财做困兽之斗,指着瓶身绘工,“这萧何追韩信的笔意!这开脸!这衣袂线条!岂是仿品能及?!”
“笔意?”沈观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便看看笔意!”
他猛地转身,走向拍卖台一侧为暖场准备的书画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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