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山庄外,凛冽的夜风裹挟着城郊特有的草木腥气和远郊工业区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沈观澜包裹。身后那座灯火辉煌、却充斥着阴谋与杀机的山庄,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战国青铜古镜冰冷的触感紧贴着掌心,镜缘的绿锈在稀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方才那强光破杀局的惊险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神经末梢。
境外狙击手…
消音器的闷响,穿甲弹的灼热气流,还有那声带着异域口音的痛哼…
周家背后牵扯的势力,已远非简单的江州地头蛇。那是带着血腥味的国际黑手,是真正的不择手段!毒杀不成,便直接动用枪械!其凶残与肆无忌惮,远超沈观澜之前的预估。
黄金瞳在夜色中无声开启,视觉穿透黑暗,扫视着周围的地形。谛听耳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异响,搜寻着可能存在的追踪者或二次伏击。百草鼻过滤着空气中复杂的味道,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残留的硝烟或陌生的体味。灵犀手感知着脚下地面的震动和空气的流动。五感协同运转,如同最精密的防御网络。
暂时安全。
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周家这条毒蛇被彻底激怒,反扑只会更加疯狂。沈观澜迅速收敛心神,辨明方向,身影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朝着江州市区的方向疾掠而去。养生功的内息在经脉中流转,支撑着他非人的速度,每一步落下都轻如鸿毛,却又快如奔雷。
当沈观澜的身影出现在江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那充斥着消毒水、药味和隐隐绝望气息的急诊大楼外时,天色已近黎明。灰蒙蒙的天光勾勒出医院冰冷的轮廓,早起的病患和家属带着疲惫与焦虑匆匆进出。
他没有直接联系林晚秋或楚韵,而是拨通了沈清竹留给他的一个内部号码。昨夜松涛苑静室内,那杯安神茶递出后,沈清竹虽然依旧震惊于沈观澜那超越认知的“诊断”能力,但那份纯粹的、对医学难题的执着和面对病患的责任感,让她在沈观澜离开时,还是低声说了句:“如果有…超出常理的疑难病例…可以打这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沈清竹清冷中带着明显疲惫和焦虑的声音传来:“喂?”
“是我,沈观澜。你在医院?”
“…是。”沈清竹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在这个时间打来,随即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沉重,“急诊ICU,三号隔离区。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办法…立刻过来!”
沈观澜心中一凛。能让这位冷静理智、见惯生死的西医博士流露出如此沉重的无力感,情况必定极其棘手。他没有多问,挂了电话,身影一闪,避开人流,如同幻影般穿过医院复杂的通道,直奔急诊大楼深处。
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药液、人体分泌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腐败组织散发出的甜腥恶臭!这股味道极其浓烈,即使隔着厚厚的隔离门,也顽强地渗透出来,冲击着人的嗅觉神经。沈观澜的百草鼻瞬间高度敏感,这味道…不寻常!
推开三号隔离区的厚重气密门,眼前的景象让沈观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人间炼狱的缩影。
惨白的无影灯光冰冷地投射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抗生素的苦涩、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如同大量坏死组织混合着化学药剂焚烧后的甜腥腐臭!气味浓烈到几乎形成实质的烟雾,在隔离区内弥漫。
病床上,躺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从二十多到五十不等。他们共同的特征是——全身皮肤!大面积的溃烂!不是普通的红肿发炎,而是深度坏死!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灼烧过的焦黑色,边缘翻卷着,露出底下暗红色、甚至发黑、流淌着黄绿色脓液和血水的糜烂组织!有些地方的溃烂深可见骨!脓液混着血水不断渗出,浸透了厚厚的纱布和身下的床单。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功率,发出沉闷的嗡鸣,却无法驱散那股死亡的气息。
痛苦的呻吟声、无意识的呓语声、以及仪器发出的冰冷单调的嘀嗒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沈清竹穿着全套厚重的防护服,脸上戴着N95口罩和护目镜,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疲惫、焦虑和深深无力的眼睛。她正俯身在一个年轻女工的床边,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块被脓血浸透的敷料,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那女工半边脸和脖颈的皮肤已经完全溃烂,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纹理,一只眼睛被肿胀溃烂的眼睑挤压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沈医生…”旁边一个同样穿着防护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声音沙哑,“血象还在恶化…肝肾功指标崩盘…广谱抗生素无效…抗真菌药无效…抗病毒药无效…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行医数十年从未有过的恐惧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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