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气渡丝?”楚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思索,“你是说…利用修复师自身温养的精纯气息,如同引线穿针,在微观层面引导特制的修复液渗透、弥合断裂点,同时以温和的阳气驱散阴腐?这…这需要对气息和修复液流动有着入微的掌控,几乎只存在于理论中…”她看向沈观澜,“你能‘看’到微观结构?”
沈观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可以尝试引导你。”
楚韵凝视着沈观澜苍白的脸和他眼中沉静的金芒,片刻后,重重点头:“好!需要什么?”
“最纯净的蚕丝蛋白修复液,稀释到极致。一支最细的鼠须勾线笔。还有…”沈观澜目光扫过帛画残存的色彩,“我需要知道,这片区域原本的色彩…是什么样子?”
楚韵立刻行动。她取来一小碟近乎透明的、稀释到几乎无色的顶级蚕丝蛋白修复液,又选了一支细如发丝的鼠须笔。同时,她指向帛画其他保存相对完好的区域:“主祭巫女的服饰,从残留的痕迹和同时期帛画推断,应是朱砂(辰砂)为主色调,点缀孔雀石研磨的青绿和砗磲粉的月白。裙裾飘带,应是流动的茜草红与藤黄交织…”
沈观澜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碳化的区域。这一次,不仅仅是触觉!
视觉(黄金瞳)·溯源!
精神力不顾裂痕的刺痛,强行凝聚!视线穿透千年尘埃,投向这片丝帛承载的过往!
眼前的景象骤然切换!
不再是冰冷的修复室,而是一座宏伟而古老的楚宫大殿!殿内光线幽暗,巨大的青铜兽首灯盏吞吐着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殿柱上盘绕的狰狞夔龙纹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了檀香、艾草、某种奇异草药以及…新鲜牲畜血液的祭祀气息!
大殿中央,数名身着繁复玄色祭服、头戴羽冠的巫觋正围着一座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祭坛,踏着古老而神秘的步伐,跳着狂野而虔诚的巫舞!他们的动作大开大合,口中吟唱着音调古怪拗口的咒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撼动灵魂的力量!
而在巫觋的中心,被众人簇拥的,是一位身形曼妙、气质超凡的主祭巫女!她身着曳地的朱红色长裙,裙裾上用青绿和月白描绘着翻腾的云气与飞翔的玄鸟图腾!长裙的材质,正是眼前这脆弱帛画所用的顶级丝帛!此刻,在跳跃的火光和巫舞激荡的气流中,那朱红的裙裾随着她旋转的舞步,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飞扬、舒展、流动!茜草红与藤黄交织的飘带在她周身环绕,如同灵蛇,又似流霞!那色彩,鲜艳、饱满、灵动,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与神性的光辉!
就在巫女一个极其激烈的旋身动作,裙裾飞扬到最高点的刹那!
视觉定格!
黄金瞳死死锁定了那飞扬裙裾的瞬间形态!朱红、青绿、月白、茜红、藤黄…每一种色彩的分布、浓淡、交织过渡的韵律,如同最清晰的底片,瞬间烙印在沈观澜的脑海深处!更关键的是,他“看”到了丝帛纤维在舞动中承受的应力分布,以及…祭坛幽蓝火焰散发出的、带着微弱净化力量的“阳和”气息!
溯源画面如同潮水般退去。沈观澜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金芒剧烈闪烁,脸色又白了一分,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朱砂为底,炽烈如火!青绿勾云纹于膝下三寸,灵动如生!月白玄鸟振翅于左肩飘带!茜红藤黄自腰际流泻,至裙摆末端三寸处交融,如霞似雾!”沈观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源自远古的回响,精准地报出色彩分布,“笔!液!”
楚韵心神剧震!沈观澜报出的色彩分布细节,竟比她根据残迹和文献推断的更加精准、更加生动!她不再犹豫,立刻将鼠须笔饱蘸那近乎透明的蚕丝蛋白修复液,递到沈观澜手中。
沈观澜没有接笔,他的手指直接悬停在那片碳化区域的上方,距离丝帛表面不足一毫米!
“楚韵,跟着我的指引!落笔要轻,如春蚕吐丝!气息要匀,如春风拂柳!修复液流动的轨迹和节点…我来告诉你!”沈观澜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楚韵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凝聚在手中的鼠须笔尖上,一丝温润平和的气息自她丹田升起,缓缓灌注于笔尖。
触觉(灵犀手)·微观引导!
沈观澜的指尖微微颤动,精神力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的无形“引线”,精准地刺入那片“死亡网络”的每一个关键断裂点和应力集中区!同时,黄金瞳的微视能力运转到极致,锁定着那丝缕深处残留的阴腐湿气!
“左三,下探一分,液渗…停!有横向暗裂,液绕行…右二,节点空虚,液凝珠,渡气…中轴深层,阴气盘踞,引气旋,阳和驱散…力道再轻三分!如羽拂尘…”沈观澜的声音如同最精密的导航仪,在楚韵耳边低语,指引着每一处落笔的方位、力道、气息的缓急!
楚韵的手稳如磐石,心细如发。她的笔尖跟随着沈观澜无形的指引,如同拥有了生命!近乎透明的修复液在鼠须笔的引导下,不再是简单的涂抹覆盖,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微到极致的“生命之泉”,精准地流向每一个断裂的节点,渗透进干涸的纤维缝隙!她自身温养的那股平和气息,也随着笔尖和修复液,如同和煦的春日暖阳,温柔地包裹着脆弱的丝缕,同时,在沈观澜的指引下,巧妙地形成微小的气旋,将深藏的阴腐湿气一丝丝驱散、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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