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上空阴霾未散,默然斋内却弥漫着一股比秋雨更刺骨的寒意。吴老盘膝坐在蒲团上,平日红润矍铄的面容此刻却泛着一种不祥的灰败,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豆大的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额角不断滚落。他宽大的袖袍下,双手死死扣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压抑不住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沉重抽气声。
嗅觉(百草鼻)!
沈观澜甫一踏入内室,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刺鼻的腥甜血气便直冲鼻腔!这血气并非来自外伤,而是脏腑深处渗透出的、带着陈旧铁锈味的淤败气息!更深处,还夹杂着一丝如同寒冰碎裂般的、属于经络受损的阴冷锐痛感!
“师父!”沈观澜心头剧震,抢步上前。
“无…无妨…”吴老勉强睁开眼,眼神不复往日的清亮,带着深重的疲惫和隐忍的痛苦,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旧伤…被那匕首的煞气…引动了…”他试图运转内力压制,但刚一提气,脸色瞬间由灰败转为煞白,身体猛地一晃,“噗”的一声,竟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淤血!那血落在青砖地上,竟带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
沈观澜急忙扶住吴老摇摇欲坠的身体,灵犀手瞬间搭上他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沈观澜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触觉(灵犀手)·内感!
吴老的脉象混乱不堪,如同被无数冰锥堵塞的河道!几处关键的经脉节点,尤其是心脉、肺经、以及连接丹田的任脉要穴,郁结着如同万年玄冰般顽固的阴寒之气!这寒气并非匕首凶煞那般暴戾,却更加精纯、更加深邃、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盘踞在陈年的旧伤创口上,不断侵蚀着生机!吴老自身那精纯温和的内力,此刻如同被冻僵的溪流,艰难地在冰封的河床下挣扎,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根本无法驱散那沉积多年的阴寒!
“是寒煞!当年在北疆冰窟受的掌伤…沉积的寒毒!”吴老喘息着,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本以为…以药石和纯阳内劲…已压制住了…不想…那匕首的凶煞…如同引信…彻底引爆了…”他看向沈观澜,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寒毒…根深蒂固…非寻常药石可解…需以至阳至和、蕴含大地生机的温玉为引…贴身温养…徐徐图之…方能护住心脉…化去寒冰…”
温玉!蕴含大地生机的温玉!
沈观澜脑海中瞬间闪过古籍记载的“千年温玉,孕脉通灵”的描述。此玉非寻常美玉,乃地脉精华蕴养万年而成,性温润平和,蕴含磅礴生机,能温养经脉,驱邪避煞,化解阴毒寒邪!正是吴老此刻的救命稻草!
“师父,您撑住!我去找!”沈观澜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取出吴老珍藏的几枚“九阳护心丹”喂其服下,又以内力助其稳住心脉,将体内翻腾的寒气暂时压制下去。看着吴老闭目调息后气息稍稳,但眉宇间那层灰败的寒气依旧萦绕不散,沈观澜不敢耽搁,转身冲出默然斋!
城西,“璞玉坊”赌石市场。往日喧嚣鼎沸的人声,在沈观澜耳中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他脸色苍白,脚步因内伤未愈和心焦如焚而略显虚浮,但那双黄金瞳深处,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温玉!千年温玉!蕴藏大地生机!
他无视了那些堆叠如山的、标着天价、皮壳表现极佳的原石。那些石头在黄金瞳下,或许能映出诱人的翠绿或紫光,但它们的“气”或锐利张扬,或沉滞阴冷,没有他需要的那种温润如春、孕养万物的生机!
他的脚步毫不停留,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直接扑向市场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废料区和低价处理区!这里的原石大多皮壳粗粝丑陋,或布满裂纹,或砂粒松散,被行家视为无用的垃圾。
视觉(黄金瞳)!
精神力不顾意识海裂痕的刺痛,强行催发到极致!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向一块块被遗弃的石头!
穿透粗粝黝黑的皮壳!
穿透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砂层!
穿透内部浑浊的晶体结构!
他在寻找!寻找那传说中的、如同大地胎动般的温润宝光!寻找那属于千年温玉的、能孕养经脉的磅礴生机!
一块…两块…三块…
汗珠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从沈观澜的额角滑落。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体内残留的凶煞之气也因强行催动五感而蠢蠢欲动。但他咬紧牙关,如同濒死的矿工在黑暗中疯狂挖掘最后的光明!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刹那!
在一块被丢弃在泥水坑边缘、沾满污泥、表皮如同干裂的河床般布满深褐色石癣、形如普通建筑石料的丑陋原石上!
黄金瞳的视野穿透了那层最顽固的污秽和石癣!
在石头最核心的位置!
一抹光!
不是翡翠的翠绿,不是羊脂玉的洁白,而是一种极其柔和、极其内敛、如同初春破晓时分的晨曦!它并不耀眼,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温暖与生机!光芒的形态,并非凝固,而是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安宁舒畅的温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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