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先行前去将老头拍醒,道:“老头!有客来了!还不快起来伺候!”
老汉似乎睡得不沉,被吼声震得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眯缝着眼迷离地望着门口这队人。
当他目光转到苏全忠时,突然就喜笑颜开地站起身,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口中不住赔罪道:“哟,邓公子!怠慢了怠慢了!!有日子没见您了!快里边请,这边坐这边坐!”
苏全忠笑着往里走道:“我接朋友来朝歌游玩几日,路过你这儿,便想带他尝尝你家果酒,怎么样,这几天可有新开的好酒?”
说话间便一面带着苏喆阿旦,跟随老头走到草棚下的酒案边坐下,一面吩咐其余随从在院中几张酒案边散坐。
老头在他们坐下之前早用袖子将桌面抹了又抹,还把地上的草垫拿起来抖落半天,才恭敬请他们坐下,然后一脸神秘向着苏全忠道:“还是邓公子与我这新酒有缘!老朽还真于清明挖了几坛出来备着,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向您这样的主顾前来,前日好些军爷路过嚷着要喝新酒,我都没舍得拿出来,只等您这样的老主顾来了方才开封。”
苏全忠道:“劳烦您老惦记,我也想着您这儿的果酒清甜解乏,才带我这朋友前来品尝,”他向着老头介绍道:“这二位是我好友,杨公子、李公子。”
老头连连行礼,一面念叨着去取新酒,一面也招呼院子的随从们坐下。
苏喆跟着阿旦坐至矮案边,听见老头将苏全忠唤做“邓公子”,知道他是为了隐瞒身份,便也不多问,只微微笑着回应老头。
这老汉看着虽然已有五六十岁,行动却十分利落,片刻便已将红绸封着坛口的酒坛取来,放在苏全忠他们桌上,又取了几坛没有红绸的送至侍从们桌边,接着为各桌上了些面点肉干,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自用。
之后他便去后厨拿了四只青竹雕就的酒杯出来,放在苏喆他们三人和自己面前。
苏喆见这竹杯青翠润泽,十分精致,不由惊讶,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茅草搭成的简陋酒肆,竟然用如此精致的酒具盛酒。
这老头看出苏喆惊疑,便介绍道:“这是一位客人尝了我家果酒之后,赠予小店的。他说这果酒浅谈,用陶碗木杯铜器都会侵染异味,只有这南竹所制的容器,方能不污其味,而且这青竹之气更能增加果酒风味,因此每年都送些许青竹杯子过来。”
苏喆赞叹道:“不愧是朝歌风尚,只是盛酒的酒具,便都有这般多的说法!”
老汉乐呵呵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诸位客人赏脸。”
然后他小心翼翼将坛子放在面前,郑重其事地解开坛口封绸,刚拍开封泥,一股异香便从坛中涌出,在桌前铺散开来。
苏全忠不由叹道:“好香!”
老汉略显得意,将几只竹杯斟满,介绍道:“这可是老朽去年亲采香花香木调制酿造,公子尝尝!”
苏喆看这杯中淡青的果酒,还有几分疑虑,他暗暗瞟了阿旦一眼,见他也只是执杯在手,并未饮用,便也只是拿着杯子观察。
苏全忠却毫无顾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啧声赞叹道:“好酒!”
赞完他也毫不见外,自己拿起坛子便又倒了一杯。
阿旦这才拿起竹杯轻抿了一口,附和道:“确实好酒。”
苏喆也有样学样,小啜品尝,果然觉得分外香甜,他忍不住又喝一口,发现这酒液虽然看着色泽寡淡,入口却清甜如蜜,微凉凛冽,回味悠长,又混合着不知名的异香,苏喆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感叹这世界终于有点神话志怪的样子了。
只见苏全忠又喝了一杯,然后吃着桌上的小点,向老汉闲聊道:“这几个月我一直陪朋友们在外游历,如今终于回到朝歌,便直奔您这儿而来。一是想念您这儿的美酒,再者也是想听您讲讲近期新鲜趣闻。毕竟出门这么久,对于朝歌的事儿一无所知。等我回去之后,也好有谈资与他人分享,免得在与朋友们闲聊时显得孤陋寡闻。”
老头连连笑道:“明白明白,您和那几位公子的习惯,老朽可是了解,您看老朽这也没跟您见外,换做他人,我怎敢跟客人同桌共饮。”
苏全忠便笑道:“能品如此佳酿已是我等的福气,席间畅饮又配上您老的见闻,我们可更是大赚不赔了!”
老头却叹了口气道:“蒙公子赏脸,老朽便也厚着脸皮说道说道,只是……唉,之后这样的日子怕是不能长久喽!”
苏全忠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
老头四下看了看,见随从们在院中的桌上喝酒畅饮,并未在意他们的谈话,才压低声音,向着他们道:“也就是公子待我亲切,我才暗暗说与公子,近期出行,可不要前往西岐。”
此言一出,三人具是暗暗一惊,但面上却都不动声色,阿旦微微笑道:“西岐与朝歌向来交好,老人家您这是听了何处的传言,竟然有此疑虑?”
老头则挥手道:“唉,那是从前了,我看这朝歌与西岐的关系,怕是不久就会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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