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好小燕子!跟紧我!”萧剑低喝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外面黑暗的路径,确认暂时没有追兵。他不再犹豫,率先踏出假山缝隙,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朝着晴儿所指的慈宁宫花房方向,疾掠而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势,却快得惊人!
紫薇和金锁如梦初醒,不敢有丝毫怠慢。紫薇咬紧牙关,和金锁一起,半扶半抱着昏迷的小燕子,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跟上萧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背影。那枚青玉钥匙,成了她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慈宁宫。
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檀香的烟气袅袅盘旋,却驱不散那股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
乾隆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沾满了灰尘和溅上的冰屑(来自万春亭和漱芳斋的冰霜沟壑),一向威严的面容此刻扭曲着,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暴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痛苦!他刚刚亲眼目睹了漱芳斋那化为冰霜炼狱的惨状!亲眼看到了那恐怖的剑气沟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那个手持魔剑的“讨债人”掳走!
“废物!一群废物!”乾隆猛地一脚踹翻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御前侍卫,咆哮声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朕养你们何用?!连个刺客都拦不住!连朕的女儿都护不住!明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帝王的癫狂和父亲撕心裂肺的绝望!
福尔康、福尔泰兄弟单膝跪在下方,盔甲上布满冰霜刮擦的痕迹和血迹,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未擦干的血丝。他们低垂着头,承受着帝王的雷霆之怒,心中同样翻涌着巨大的屈辱和无力。凝霜剑…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皇额娘!”乾隆猛地转向端坐在主位、捻着佛珠、闭目如同入定的老佛爷,声音带着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凝霜!又是凝霜!那魔剑在宫里肆虐!掳走朕的明珠!您…您难道就真的坐视不管?!当年…当年的事…”后面的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眼中是刻骨的痛楚和忌惮。
老佛爷缓缓睁开眼。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如同蕴藏着万载寒冰的古井。她平静地看着暴怒的乾隆,看着跪了一地的侍卫,看着殿外那片被混乱和火光映照的天空。晴儿方才回来,已悄然对她耳语了几句。她的目光落在乾隆龙袍下摆沾染的冰屑上,又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花房的方向。
“皇帝。”老佛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咆哮,“咆哮,解决不了问题。凝霜既已出鞘,便是图穷匕见。”她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转向福尔康,“尔康。”
“奴才在!”福尔康立刻抬头。
“传哀家懿旨。”老佛爷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九门提督衙门、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巡捕五营,即刻起,全城戒严!封锁所有城门、水陆通道!严查一切可疑人等!尤其是…携带兵器、或身负重伤者!发现明珠格格踪迹者,赏万金,封侯爵!有敢窝藏者…诛九族!”这命令,冷酷决绝,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厉!
“嗻!”福尔康肃然领命。
“还有,”老佛爷的目光扫过乾隆,又落回福尔康身上,带着一丝深意,“加派火器营精锐,搜索慈宁宫…花房附近区域。那里…或许有线索。”她刻意加重了“花房”二字。
乾隆猛地看向老佛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花房?皇额娘为何特意提及花房?
“儿臣…”乾隆刚想追问,老佛爷已再次闭上了眼睛,捻动佛珠,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那姿态,分明是不容再问。
乾隆看着老佛爷那深不可测的平静,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按老佛爷懿旨办!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明珠找回来!”
福尔康兄弟领命退下。殿内只剩下乾隆粗重的喘息和老佛爷捻动佛珠的细微声响。
乾隆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火光冲天的宝月楼方向,又望向漱芳斋那片死寂的冰霜废墟。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窗棂上!骨节瞬间迸裂出血!
“紫薇…朕的紫薇…”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充满了帝王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悔恨和无力。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护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捧着一个托盘,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外:“启…启禀皇上…在漱芳斋废墟…寻得此物…”
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朵小小的、被踩扁的、边缘烧焦的绒花。那是小燕子被封为“还珠格格”那日,令妃亲手为她簪在发间的,粉红色的,很俗艳,却曾经承载着一个流浪儿对“家”和“亲人”最卑微的欢喜。
乾隆的目光落在那朵残破的绒花上,身体猛地一僵!紫薇的脸,小燕子那张曾经充满野性生机、如今不知生死的脸,交错着在他眼前闪过…破庙初遇…漱芳斋的喧嚣…死牢里的绝望…还有…那碗几乎毒死紫薇的羹…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最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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