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佛门之地清修?”老夫人浑浊的眼珠锐利地盯着薛文锦,声音拔高,带着浓重的质疑和不满,
“你这是想包庇她?把她送出去躲躲风头,等风平浪静再回来?”
“文锦,你把老身、把侯府的规矩、把祖宗的脸面置于何地?流言只会越传越盛!她现在就是那钉在耻辱柱上的钉子,只要她存在一天,这恶臭的传闻就休想消散!”
“让她走?这不是坐实了我们侯府心虚,默认那些污言秽语了吗?不成!此事必须在我这老婆子眼前,在靖安侯府了断干净!”
老夫人的态度极其强硬,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对薛文锦明晃晃袒护的态度很是不满。
离府?那岂不是让这祸水跑了?
她就是要趁谢沉舟不在,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
陈婉仪心中暗喜,老夫人这反应正合她意。
她立刻顺着老夫人的话锋,脸上堆砌起恰到好处的忧虑,语气却透着急切:“母亲息怒!弟妹或许是好意,想缓和一二儿,只是此时送走楚姨娘确实不妥。”
她转向薛文锦,看似在劝解,实则句句拱火:“弟妹,母亲说得在理啊。楚姨娘此刻离开,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我们侯府理亏,默认了那些不堪的指控。”
“日后,世人岂不会说我们靖安侯府藏污纳垢、包庇失节之人?侯爷清名何存?这泼天的脏水一旦沾上,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洗清的。”
“与其让她带着污名离府,留下无尽口舌是非,不如就在府内按家规处置。有母亲坐镇,秉公办理,既能正视听,也能彰显我侯府法度森严,以儆效尤!”
陈婉仪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老夫人的心坎上,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必须趁热打铁,在府里了结了楚云舒。
送走?后患无穷!
薛文锦面色依旧平静,并未因两人的激烈反对而显出慌乱。
在两人尖锐的目光注视下,她从容地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口,声音清晰而笃定地响起:
“母亲息怒,大嫂也请稍安。”
她抬眼,目光在老夫人和陈婉仪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薛文锦微微一笑:
“母亲,大嫂,你们担心她离府会坐实心虚、落人口实?这点大可不必忧虑。让她离府,并非以戴罪之身驱逐,而是奉贵人之命,体面出行。”
她迎着两人骤然疑惑和探究的目光,清晰吐露:
“北静王妃昨日特意递了帖子来,邀楚氏明日同往普度寺清修祈福半月,聆听高僧讲法,以求心境澄明。王妃盛情,且是为礼佛祈福这等清雅之事,我侯府岂有推拒之理?”
老夫人陷入沉默。
这是侯府家事,北静王妃竟然会掺和一脚,但想到楚云舒救过小王孙,她也只能暗叹一声楚云舒好运。
“嗯……”老夫人沉吟半晌,最终缓缓点了点头,眼中寒光闪过,“既然是北静王妃相邀,那就依文锦所言,让楚姨娘早日收拾东西,去普济寺清修,告诉她,在寺里给我安分守己,静心思过!若再生出半点是非........”
她冷哼一声,未尽之意充满威胁,“张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兰香院传话,再安排可靠人手送她过去,务必看着她进普济寺。”
“是,老夫人。”王嬷嬷垂首应下。
薛文锦心中松了口气,面上依旧恭谨:“母亲英明,儿媳这便去安排。”
她起身告退。
陈婉仪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她本想借老夫人的手直接除掉楚云舒,却不想薛文锦三言两语竟让她只是去清修。
虽然离开了侯府,但人还活着,日后仍有回来的可能。
她还想说什么,但见老夫人已露疲态挥了挥手,只得将不甘咽下,眼中恶意更深。
王嬷嬷带着老夫人的命令送去兰香院,宝珠听后就急得眼泪汪汪,“姨娘,老夫人怎么能将你赶出侯府,那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去寺庙清修,谁知道会呆多久,等流言过去,说不定侯府早就将姨娘忘了,让姨娘一辈子留在普济寺里。
宝珠越想越觉得姨娘命苦。
“好了,宝珠。”楚云舒不在意笑笑,“我去普济寺是受北静王妃相邀,是好事一件呢,正好我们还能避避风头,别怕。”
“方嬷嬷,帮我收拾些衣物。”
楚云舒现在有钱,去哪都行,暂时脱离侯府这个漩涡中心,也更好避开老夫人和陈婉仪的毒手。
翌日,天一早,就有一辆马车静静离开了侯府,车轮辘辘,向着京郊山色中的普济寺而去。
楚云舒到的时候正是普济寺内香客多的时候,一个小沙弥引着她去见了正在烧香的北静王妃。
佛堂内,氤氲的檀香自硕大的鎏金铜炉中袅袅升起,沉厚而宁神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
佛坛前方开阔,几列蒲团整齐排列,其中大多数已被虔诚的香客占据,他们或跪或拜,低声诵念着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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