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的指尖轻轻抚过时砚眉间的朱砂痣,烛光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星河。
此前在藏书阁偶然翻到有本记录鲛人的《海族异志》后,她便察觉到师兄眼底偶尔闪过的幽蓝波光——那是鲛人瞳孔在月光下的形态。
此刻他卸去外袍,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鳞纹,如同冰雪初融时溪涧里的碎玉。
"十年前东海之畔......"时砚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檀木,低沉而温润,"邪神之眼现世引发海啸,我为强行镇压裂隙,元神受损几近消散。"
他望向窗外飘落的雪,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醒来时便在这具躯体里,与鲛人族已故的三王子容貌肖似,连声音都分毫不差。"
凌月的掌心贴上他心口,能感受到微弱的潮汐律动。那里本该是人类的心跳,此刻却像有细浪轻轻拍打着贝壳。
"大师兄~"她仰头望着他眼中蓄满了心疼,发现他耳后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时砚忽然笑了,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指尖顺着脸颊往后卷起她一缕发丝在掌心绕圈:"傻月儿,不碍事的......"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尾椎骨处,那里有一片尚未完全化形的鳞片,"当年鲛王为瞒过天道,用禁术将我的元神渡入王子体内,这具身体虽能化形为人,却留了三分鲛族特征。"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银蓝色的影子,像是某种深海鱼类游过。时砚站起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背后织出半透明的鱼尾虚影:"他们来了,召唤我回去,月儿,随我去海底看看吧。"凌月点了点头回应。
他转身时,凌月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墨色长裤褪下的瞬间,一条流光溢彩的鱼尾破水而出——尾鳍边缘泛着珍珠母的虹光,鳞片从腰线处蔓延至尾尖,每一片都像精心打磨过的蓝宝石。
"师兄......"凌月的脸颊发烫,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美得惊心动魄。
时砚的鱼尾轻轻摆动,带起水中一阵阵涟漪,他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指尖在虚空画出一道水蓝色符咒:"闭眼,我们要潜泳了。"
海水倒灌进房间的瞬间,凌月还未使用避水术呼吸,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窒息,反而能清晰感知到水流的温度。
时砚的鱼尾在下方摆动,带起一串串莹蓝色的气泡,那些气泡升到水面后竟化作发光的水母,照亮了前方的珊瑚礁群。
海底宫殿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凌月几乎要惊呼出声。整座宫殿由巨型蚌壳和水晶柱搭建而成,外墙镶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无数发光海藻顺着墙体攀爬,在海流中舒展如少女的长发。
宫门两侧各有一条巨鲸雕塑,口中喷出的水流形成环形水幕,隐约可见里面游弋的人鱼卫兵。
"王储殿下回来了。"守卫弯腰行礼,他们的鱼尾呈深紫色,鳞片上刻着繁复的咒文。
时砚微微颔首,鱼尾拍动间带起细碎的光屑,凌月这才注意到他耳坠不知何时换成了两枚水滴形的鲛珠,在水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穿过三道水幕门,眼前豁然开朗。主殿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水池,池底铺满金色沙砾,正中央悬浮着一枚直径丈许的珍珠,柔和的光芒从珍珠内部溢出,照亮了坐在珊瑚王座上的两人。
"父王,母后。"时砚弯腰行礼,鱼尾在水中弯成优雅的弧度。
凌月这才看清,鲛王生着墨玉般的鱼尾,鳞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头戴珊瑚王冠,眉心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的宝石;
鲛后则身着珍珠串成的长裙,鱼尾是柔和的粉白色,发间插着几支水母触须制成的发簪,整个人像被月光浸泡过的贝壳,散发着温柔的光晕。
"阿砚回来了。"鲛后抬手示意,池底忽然升起一圈珊瑚台阶,将两人托到王座前。凌月这才发现,鲛后的眼角有淡金色的纹路,如同鱼尾的鳞片排列,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这位便是你常提起的凌月姑娘吧?"鲛后的声音像海浪轻拍礁石,带着令人心安的韵律。
凌月正要行礼,却被鲛王抬手阻止:"不必多礼,在海底便随鲛人规矩吧。"
他的声音低沉如深海,说话时喉间泛起淡青色的光,"十年前若非你师兄修复邪神阵眼,鲛人族怕是要断了传承。"
鲛王看向时砚的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慈蔼,"阿砚,既然你借了这具身体,便要替吾儿好好活下去"
时砚的喉结滚动,低头时水珠从发梢坠落:"孩儿明白。"
凌月注意到他攥紧的拳头,指缝间渗出细碎的银光,那是鲛人情绪波动时才会分泌的珍珠泪。
鲛后忽然轻挥手,水池中浮现出一本悬浮的古籍。封面用深海魔鲸的皮制成,隐约可见咒文在表面流动:"这是《潮汐引月录》,本是三儿的修炼典籍。"
她看向凌月,眼中泛起微光,"鲛人修炼无需引动天雷,全凭鲛珠吸纳月潮之力。阿砚的鲛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