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偏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硫磺味,混合着魔族特有的阴冷气息,让凌月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并不合身的深色外披,那是她被强行带来之前,时砚从身上取下为她披上的。
殿内光线昏暗,几盏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铜灯勉强照亮四周,映照出石壁上狰狞的魔纹浮雕,扭曲而诡谲。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魔族下人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苍蝇在盘旋。
“……听说了吗?昨天抓回来那个万剑宗的修士,伤得不轻呢,浑身是血的……”
“嘘!小声点!是少主亲自下令抓的人,好像……跟那位新来的姑娘有点关系?”
“姑娘?就是那个被少主关在这儿的女修?啧啧,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跟仙门的人有牵扯……”
凌月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她强压着冲出去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时砚……大师兄他现在受了重伤!
“你们说的……是那个穿蓝衣服,眉间有颗朱砂痣的修士?”她猛地转身,抓住一个路过的魔族下人的胳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
那下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后,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含糊道:“好像……是吧,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人被关在西厢房内,伤得挺重……”
“西厢房?”凌月喃喃重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推开那下人,拔腿就想往地牢跑,却被门口的两个魔兵拦住了去路。
“姑娘,请留步,少主有令,您不能随意走动。”魔兵声音沙哑,铠甲上的骨刺闪烁着寒光。
“让开!”凌月急红了眼,灵力不自觉地翻涌,五色灵光在指尖明灭,“我要去看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让洛离不会放过你们!”
“这……”魔兵有些犹豫,但还是挡在门前,“少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洛离!”凌月再也忍不住,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偏殿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洛离!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洛离穿着一身墨色锦袍,快步走了进来。
少年身形初显,眉眼间褪去了几分稚气,更添了几分冷硬。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此刻正沉沉地盯着凌月,像是酝酿着暴风雨的深海。
“姐姐,”他开口,声音比记忆中更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找我有事?”
凌月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时砚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洛离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倒是关心他。不过,他是我的阶下囚,姐姐这么着急,是想去探望他吗?”
“洛离!”凌月气得浑身发抖,“这与他无关!你要找的人是我!你们魔族抓人也要讲点道理!快放了他!”
“讲道理?”洛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姐姐忘了,这里是魔界。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道理。”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凌月,身上散发出的幽暗沉香木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他伤得重?那又如何?谁让他敢来魔界找你,还想把你带走呢?”
“你……”凌月语塞,她知道时砚是为了她来的魔界,但此刻她无心已无心顾忌其他,“他……他是万剑宗的人,你们抓了他,只会引起无故的战事!洛离,你放了他,看在……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
“情分?”洛离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淬了冰的刀子,“姐姐说的是,在墉城时,你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情分?还是在万剑宗,你把我当弟弟照顾的情分?”
他步步紧逼,直到凌月退到冰冷的石壁前,无处可退,“姐姐,你总是这样,对谁都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要什么情分,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凌月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种让她心惊的占有欲。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在人贩子手里倔强地不肯掉一滴泪的小男孩,如今却长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洛离,你听我说,时砚他只是担心我,他没有恶意……”凌月试图解释,“他伤得那么重,再不治会有危险的!”
“危险?”洛离嗤笑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凌月的脸颊,指尖冰凉,“在我这里,只有我能决定谁生谁死。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万剑宗,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为了他,一个万剑宗的弟子,来质问我?”
他的指尖滑到凌月的下颌,微微用力抬起她的脸,目光灼热而危险:“姐姐,你还要再抛下我吗?在万剑宗时,你身边有师父,有大师兄,有那么多人围着你,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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