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的琉璃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殿内暖玉般的石壁映得明明灭灭。
凌月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月白锦缎,目光落在不远处正捧着一碗灵粥小口喝着的洛离身上。
少年恢复了些血色的脸颊依旧透着几分病气,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已然燃起了属于魔族少主的锐利锋芒。
“姐姐,”洛离放下玉碗,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痊愈了。等我杀了苍宇,我就能安心陪在你身边了。”
他顿了顿,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还有……当年剥离你灵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凌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放下手中正在为他缝补的衣袍,伸手覆上少年的额头:“洛洛,此事已过,不必再提。”
“不必再提?”洛离抬眼,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寒潭,“若不是你代替了我,当年被绑在盘龙柱上,生生剜去灵根的人就是我。他们敢动你,就得付出代价。”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玉石俱焚的狠戾,那是属于魔族血脉的本能,一旦触及逆鳞,便要掀起血雨腥风。
“苍宇该杀,那是他罪有应得。”凌月叹了口气,指尖拂过他鬓角的碎发,“但宗门里的人……当年之事,未必全是他们的错。洛洛,答应我,不要伤害无辜,更不要动万剑宗和天机阁。”
她想起沈兰辞清冷的眉眼,心中一紧,“他们没有参与伤害你我的计划。”
洛离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抓住凌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姐姐总是心太软。”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若不是你……”
“没有若不是。”凌月反手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答应我,守住底线。”
少年盯着她看了许久,那双曾映出过无数黑暗的眼睛里,此刻只映着他的影子。
他最终泄了气般松开手,闷闷地“嗯”了一声:“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便不找他们。”
又过了几日,洛离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凌月,连她去膳房取个果子,他都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这些天她送去妖界的信笺,如同石沉大海。那只总爱穿着红衣、笑眼弯弯的狐狸,此刻是否安好?白澈那边的情况如何?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搅得她坐立难安。
洛离将脸埋在凌月腰间,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大型犬,尾巴虽没显形,可那股子蔫嗒嗒的劲儿却从发顶一直冒到脚尖。
他身上沉郁的沉香木味混着药气,凌月直觉好笑——这小祖宗伤刚好没两天,黏人劲儿倒比病着时更甚。
“姐姐不能多留几日么?”他声音闷闷的,手指攥紧了凌月月白外袍的衣角,“灼景那狐狸……”
“阿景那边许久没回信了。”凌月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掌心触到他发间微凉的温度,到底还是硬起心肠,“上次在信中说很快来找我,可是现在……”
洛离猛地抬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望着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醋意,像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我不准你去。”
洛离转过身,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有了迫人的气势:“姐姐可知,你每次提到他时,眼底的光都不一样。”
“洛离。”凌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当年若不是灼景自断一尾救我,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可能身陷囹圄,我不能不管。”
洛离的有些赌气背过身。他知道凌月说的是事实,那个红衣狐狸的确在他之前,就已经闯入了她的生命。
良久,他才别开脸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有些无措的看着凌月:“那你……早些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回来时,要先来看我。”
凌月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一定先来看你。”
洛离目送凌月和时砚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中,洛离脸上的孺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他指尖划过腰间的储物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漆黑的魔核,这是他让应褚替他寻来的可以压制魔气。
仙音阁,余情长老的院落。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却被一道狰狞的剑气割裂。
洛离屏住呼吸,隐匿在假山之后,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熟悉的、属于那个人的冷梅香。
屋内,光线昏暗。在这朦胧的氛围中,一道玄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这道身影背对门口,让人无法看清其面容,但从那修长的身形和优雅的姿态可以判断出,此人正是沈兰辞。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沈兰辞周身散发出一种异样的气息。
那原本清冷如月的气质,此刻却被一股混杂着魔气的冰寒所取代。这股气息如同寒冬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更引人注目的是,沈兰辞的额间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堕仙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