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涟漪无声地荡漾开来,石屋内莉莉安深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冷白的光球随之熄灭,工作台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几乎在她消失的下一秒——
轰隆隆!!!
如同密集的滚雷碾过大地!山谷东侧入口处,狂暴的能量波动伴随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冲而至!
魔王军精锐追击部队,到了!
影狼的幽影贴着嶙峋石壁无声潜行,猩红的眼瞳在黑暗中如同跳动的鬼火;熔岩劣魔沉重的蹄足践踏着布满碎石的地面,每一步都让大地呻吟,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腐沼施法者臃肿的身躯散发着粘稠的污秽气息,低沉的嘶鸣如同无数泥浆气泡破裂;四头石像鬼拍打着岩石构成的翅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秃鹫般盘旋在低空!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石屋!
然而,等待它们的,只有一片死寂和空荡。
“吼——?” 领头的熔岩劣魔发出一声困惑而暴怒的咆哮,熔岩独眼扫视着空无一人的石屋和旁边那片在魔能威压下依然顽强流转着微光的药圃。昨夜那令它们狼狈不堪的银雾气息早已消散无踪,只留下淡淡的草木清香,在浓重的硫磺味中显得如此讽刺。
影狼在石屋周围飞快地穿梭、嗅探,发出烦躁的低吼。石像鬼降落在屋顶上,锋利的岩石爪子刮擦着新修补好的焦黑木板,发出刺耳的噪音。腐沼施法者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污秽的精神感知如同触手般扫过每一寸土地,却捕捉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生命热源或能量波动。
目标消失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追击部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暴怒。它们摧毁了石屋旁堆放的部分工具和木料,践踏了几株靠近边缘的金棘草,留下几道深深的熔岩蹄印和散发着恶臭的粘液痕迹。最终,在找不到任何线索后,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循着空气中几乎消散的、属于信使的微弱血腥气,继续朝着山谷深处、溪木村幸存者可能藏匿的方向追踪而去,留下山谷再次被死寂和更浓重的魔能污染所笼罩。
距离山谷约十数里外,一处地势相对平缓、背靠一片稀疏枯林的小村庄——橡木村,此刻却如同被投入了沸水的蚁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绝望的深渊。
这个原本只有百十户人家、依靠贫瘠土地和少量牲畜勉强维生的小村庄,此刻被汹涌的人潮彻底淹没。泥泞不堪的狭窄街道上,挤满了从东部焦痕带、黑石要塞周边乃至更远地方逃难而来的难民。
人!到处都是人!
拖家带口的农夫,推着吱呀作响、装载着可怜家当的独轮车;衣不蔽体的孩童,脸上沾满污垢,茫然地哭喊着寻找失散的亲人;受伤的士兵,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棍,断臂或裹着渗血绷带的残肢在人群中格外刺眼;年迈的老人,眼神空洞地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破烂的包袱;还有更多是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眼神失去了焦点,只是在恐惧的驱使下本能地向前挪动。
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着整个村庄,比山谷中弥漫的硫磺味更加令人窒息。
“娘…娘…你在哪儿啊…” 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尖锐无助。
“水…求求你们…给点水…” 一个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哀求。
“让开!都让开!我男人快不行了!” 一个妇人凄厉地尖叫着,试图推开拥挤的人群,她拖着一个用树枝和破布临时捆扎的简陋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浑身焦黑、面目全非、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的男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魔物…啊——!” 一声戛然而止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惨嚎,如同利刃刺破了空气。
村庄中央那片小小的打谷场,此刻成了人间地狱的缩影。临时搭建的、用破布和茅草勉强遮雨的窝棚下,躺满了呻吟哀嚎的伤患。缺医少药,只有几个懂点草药皮毛的老妇人,用浑浊的溪水和捣烂的、不知名的野草叶子,徒劳地涂抹在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灼伤和魔能腐蚀的溃烂处。
“呃啊——!杀了我吧!杀了我!” 一个腹部被魔物利爪撕开、肠子隐约可见的壮汉在剧痛中疯狂挣扎,几个村民死死按住他,脸上充满了恐惧和麻木。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一个年轻的妻子抱着一个胸口被魔焰弹碎片贯穿、呼吸微弱如游丝的丈夫,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祈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伤口腐烂的恶臭、排泄物的骚臭以及绝望的哭喊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苍蝇如同乌云般在伤患和尸体(一些重伤者没能撑住)上方盘旋,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几个穿着还算完整、但满脸疲惫和焦虑的村民(可能是原来的村长或民兵队长),正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着一点可怜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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