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屋那扇厚重的木门,依旧紧闭着。如同拒绝一切窥探的、冰冷的嘴唇。
凯尔在距离石屋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被硫磺味呛得咳嗽了一声),努力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自己残破的衣甲,将那枚鸢尾徽章的位置摆得更正些。他脸上的倨傲和紧张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僵硬表情。他看了一眼几乎要瘫软在地、全靠村卫架着的罗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即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拔高的、力图显得庄重威严的语调,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朗声开口:
“莉莉安女士!奉橡木村长老会之命,并代表王国东部抵抗力量意志,王都急报传令兵,凯尔·霍顿,特来拜见!”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有些突兀和单薄。石屋毫无反应,只有风声呜咽着穿过嶙峋的石缝。
凯尔等了几秒,眉头皱起,似乎对这份“怠慢”感到不满。他上前一步,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官方的、不容置疑的口吻:
“女士!请开门!我携有长老会亲笔文书与王都急报副本!事关重大!关乎此地数百难民生死存亡!更关乎王国存续之大局!还请速速开门相见!”
他特意扬了扬手中那卷用树皮包裹的“亲笔信”,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圣旨。他身后的村卫也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
山谷的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药圃边缘。石屋依旧沉默。那扇厚重的木门,如同亘古不变的顽石,冰冷地拒绝着门外的一切喧嚣与“大义”。
凯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回头瞪了一眼脸色灰败、眼神空洞的罗兰,似乎在责怪他没有提前告知这位“女士”如此“不通情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用更大的音量、更官方的措辞进行第三次宣告——
就在这时。
石屋紧闭的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门轴的吱呀声,仿佛那门本身就是阴影的一部分,此刻只是自然地让开了一道口子。
深灰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莉莉安·零。
她微微低着头,深灰色的兜帽边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她似乎刚从工作台前起身,一只手中还拿着一支闪烁着微光的、由某种坚硬兽骨打磨而成的符文刻笔,笔尖正萦绕着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流,似乎在调试着什么。她的另一只手上,并没有凯尔期待的“神药”或“神器”,而是捧着一个用细密藤条编织的浅盘,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株刚采摘下来的、叶片边缘带着锋利锯齿的银边草。
她的动作精准而流畅,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机械的效率。开门后,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在门外这三位不速之客身上——无论是趾高气扬的传令兵,还是全副武装的村卫,抑或是那摇摇欲坠、几乎被架着的罗兰——仿佛他们只是几块无关紧要的背景石头。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只落在药圃边缘那几块晒药石上,似乎只是在确认药材的状态,或者准备进行下一项日常操作。
凯尔酝酿到一半的、充满“大义”的宣告,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门口那个深灰色、毫不起眼的身影,看着她手中那几株平凡的草药和那支古怪的骨笔,看着那兜帽下完全无视他们的冰冷姿态,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轻视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
这……这就是传说中挥手间神光乍现、让魔物抱头鼠窜的“星穹之女”?这分明就是一个……一个古怪的、目中无人的采药女!
然而,长老的“决议”、王室的“徽记”、肩负的“使命”,以及橡木村几百双绝望的眼睛,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凯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那丝莫名的寒意,再次上前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威严、更具穿透力:
“莉莉安女士!在下王都传令兵凯尔·霍顿!奉长老会之命,携紧急文书……”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莉莉安终于有了动作。
她微微侧过头,深灰色的兜帽下,那双毫无波澜的、如同两口深不见底寒潭般的黑色眼眸,极其短暂地、不带任何温度地扫过门口这三人。那目光掠过凯尔高举的文书和他胸前那枚闪亮的徽章时,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掠过空气。
然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银边草上。那只握着符文刻笔的手,指尖萦绕的微光似乎稳定了下来。
接着,一个清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风声和凯尔未尽话语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入玉盘:
“挡光了,让让。”
话音落下,她端着藤编浅盘,深灰色的斗篷下摆划过一个淡漠的弧度,如同融入光线的幽灵,径直走向药圃边缘的晒药石。将凯尔和他手中那卷代表“王国意志”的文书,以及他那满腔的“大义”,彻底晾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初顾的使者,带着趾高气扬的姿态和官方的文书,在这座沉默的山谷石屋前,遭遇了比魔物利爪更彻底的、源自绝对漠视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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