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脸孔完全隐藏在兜帽投下的浓重黑暗里,只有两点针尖大小的、幽绿色的磷火在黑暗中闪烁,死死锁定了墙角那团瑟瑟发抖的金色毛球。
目标明确——不是唐棣,而是那只抱着硬币的小东西!
鬼卒(唐棣脑子里瞬间跳出这个带着陈旧霉味的称呼)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嗬嗬”声,像是漏气的风箱。它似乎完全没把旁边穿着奶茶店工服的唐棣放在眼里,枯爪一探,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快如鬼魅般直接抓向墙角的小貔貅!那速度快得在昏暗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青灰色残影。
“呜——!”小貔貅发出一声短促尖锐、充满绝望的悲鸣,金色大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它拼命地想把小小的身体缩进墙角的缝隙里,怀里的硬币抱得更紧了。
就在那乌黑尖利的指甲即将触碰到小貔貅绒毛的刹那!
唐棣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甚至没有明显的蓄力动作。他整个人如同被巷子深处更浓的黑暗瞬间“吐”了出来,又像是本身就融于这片阴影的一部分。前一瞬还在原地,下一瞬,他那穿着廉价帆布鞋的脚,已经鬼魅般切入了鬼卒与小貔貅之间狭窄的空隙。动作随意得如同在奶茶店里侧身避开一个莽撞的顾客。
他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根从“唐记奶茶”时代起就放在收银台抽屉里镇场子的破旧电击棒。黑色橡胶手柄磨得油亮,金属放电头有些歪斜,几处塑料外壳还裂着口子,露出里面老化的电线,一副随时可能彻底罢工的惨样。
电击棒被他随意地抬起,动作精准得如同用镊子夹取方糖。那歪斜的、滋滋冒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弱蓝白火花的金属头,不偏不倚,轻飘飘地点在了鬼卒抓来的枯爪手腕内侧。
滋——啪!
一声短促、响亮、带着强烈电流感的爆鸣,在死寂的巷子里骤然炸开!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仿佛高压电线短路跳出的火花。
“呃啊——!”
一声非人的、极度痛苦的凄厉尖啸猛地从鬼卒那兜帽下的黑暗中爆发出来!那声音扭曲尖锐,完全不像生物能发出的,更像是金属被强行撕裂摩擦的噪音,瞬间刺破了巷道的死寂,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鬼卒抓向小貔貅的枯爪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触电般猛地缩回!青灰色的手腕被点中的地方,冒起一股细微但清晰可见的黑烟,仿佛被灼烧的朽木。那缠绕在它手臂和周身、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阴森黑气,被击中的部位如同沸汤泼雪,剧烈地翻滚、溃散,瞬间稀薄了一大片!
兜帽下那两点幽绿的磷火,第一次带着惊怒交加的情绪,猛地转向了唐棣。这个穿着可笑工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
唐棣一击得手,脸上却没什么得意之色,反而像是看到自家漏水的水龙头一样,带着点不耐烦的嫌弃:“啧,大半夜的,扰民啊。”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鬼卒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它放弃了墙角的小貔貅,将全部的恶意锁定了唐棣。它枯爪一翻,一根缠绕着浓重、近乎实质化黑气的短棍凭空出现在爪中——那棍子通体惨白,像是某种大型兽类的腿骨打磨而成,棍身刻满扭曲痛苦的鬼脸符文,顶端系着几缕破烂的、仿佛浸透了污血的布条。正是哭丧棒!
哭丧棒甫一出现,巷子里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度。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郁绝望哀恸气息的阴风凭空卷起,呜呜咽咽,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悲泣。地上的碎纸屑、塑料袋被卷得打着旋儿乱飞。哭丧棒带着凄厉的鬼啸声,朝着唐棣的头颅凶狠地横扫而来!棒影过处,空气似乎都被那浓稠的黑气冻结、撕裂!
唐棣眼皮都没抬一下。
哭丧棒裹挟着冻彻骨髓的阴风和刺耳的鬼啸横扫而至,眼看就要砸碎那颗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脑袋。
唐棣的身体,却在棒影及体的前百分之一秒,如同被风吹拂的柳絮,又像是一帧被精准剪辑掉的画面,以毫厘之差、轻描淡写地向后滑开半步。
呜——!
哭丧棒裹挟的阴风扑了个空,狠狠砸在唐棣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一个废弃铁皮垃圾桶上。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厚实的铁皮桶身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薄纸,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深坑,边缘的铁皮撕裂翻卷。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沉重的垃圾桶离地跳起半尺高,又轰然砸落,里面的空瓶罐、腐烂的果皮菜叶四散飞溅,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鬼卒一击落空,兜帽下绿火狂闪,枯爪一抖,哭丧棒变扫为刺,如同毒蛇吐信,尖端缠绕着最为凝练的污秽黑气,直戳唐棣心口!速度比刚才更快,角度更刁钻!
唐棣依旧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握着电击棒的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翻一转。
滋啦!
歪斜的金属头再次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哭丧棒惨白的骨制棒身上,位置恰好是黑气流转的一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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