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再快一点!哪吒咬着牙,感觉体内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风火轮的光芒也在急速衰减。
突然!
前方的浓雾被火光彻底撕裂、驱散!
一座**破败不堪的古老石台**突兀地出现在道路尽头。
石台由粗糙的青黑色巨石垒砌而成,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深深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石台边缘,立着一面巨大的、布满蛛网状裂纹的**模糊铜镜**,镜面污浊不堪,只能映照出扭曲晃动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比黄泉路更浓重的悲伤与绝望的气息,正是传说中的望乡台投影!
而在石台边缘,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款式老旧藏蓝色寿衣**的老者身影,正佝偻着背,焦急地、一遍遍地朝着来路的方向张望。他身形模糊,介于虚实之间,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老人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一丝微弱的、近乎绝望的期盼。
就是他了!收货人!
哪吒眼中厉色一闪,身体借着风火轮最后的冲势,如同炮弹般朝着石台猛冲过去!他根本来不及刹车,也无力刹车!
“接住——!您的外卖!!!”
伴随着哪吒一声破音的嘶吼,他拼尽全力,将挂在共享单车车把上的外卖保温箱朝着那老鬼狠狠甩了过去!
砰!
保温箱带着巨大的惯性,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老鬼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老鬼虚幻的身影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差点散开!
老鬼被砸懵了,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保温箱。他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如同陨石般砸落在石台前、浑身狼狈、小脸煞白、撑着火尖枪剧烈喘息的哪吒,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印着“有间仙栈”logo的保温箱。
他颤抖着,用那双布满老年斑、半透明的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保温箱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带着香甜奶味和一丝微弱却温暖气息(唐棣特制奶茶中蕴含的微弱阳气)的热气,瞬间扑面而来!这股属于人间烟火的气息,在这死寂冰冷的望乡台上,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珍贵!
老鬼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保温箱里那杯还在微微晃动的、散发着热气的**特浓波霸奶绿**。他仿佛透过那琥珀色的液体,看到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画面——也许是老屋灶台上升腾的蒸汽,也许是儿孙绕膝时递上的一碗热汤,也许是某个午后阳光下,老伴泡的一杯粗茶……
一滴浑浊的、近乎凝固的泪,艰难地从他干涸的眼角挤了出来,无声地滑落,却在半空中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谢……谢谢……” 老鬼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我……我就想……在最后……再看看……家的……味道……”
他颤抖着拿起那杯温热的奶茶,没有吸管,就那么直接、近乎虔诚地,凑到嘴边,轻轻地啜饮了一小口。
就在那微甜的、带着奶香和一丝奇妙温暖的液体滑过他虚幻喉咙的瞬间——
嗡!
整个望乡台的投影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老鬼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从捧着奶茶的手指开始,迅速地变得透明、模糊。他脸上那深刻的悲伤和绝望,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的释然和满足所取代。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杯奶茶,又看了一眼石台前撑着枪、喘息未定的哪吒,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下一秒,他的身影连同那杯奶茶,彻底化作点点细微的、带着温暖光晕的星芒,消散在破败的望乡台上。只留下那个空空的保温箱,“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青黑石板上。
随着老鬼的消失,望乡台的投影如同失去支撑的幕布,开始疯狂扭曲、崩塌!脚下的黄泉土路寸寸碎裂!浓雾倒卷!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糟!”哪吒只来得及抓住歪倒的共享单车车把,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排斥力猛地作用在身上!
眼前光影疯狂闪烁、旋转!阴冷、死寂、彼岸花的甜腻腥香……所有属于幽冥的气息瞬间被抽离!
砰!哐当!
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刺耳的刹车声(并非他发出的)在耳边炸响!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下来!
哪吒连人带车,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城市郊区一条车流稀疏的柏油马路边上!
他撑着地,头晕目眩,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人间的、带着汽车尾气和尘土味道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驱散了骨髓里的阴寒。一辆路过的面包车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司机探出头骂了句“找死啊!”,然后一脚油门开走了。
共享单车倒在一旁,车轮还在微微转动,车把上挂着的空保温箱晃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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