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他没理会乐仙们的“仙乐论”,直接拿起一份文件,声音平稳有力:“三位被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第四十四条、第六十条之规定,晚二十二点至晨六点,为环境噪声敏感建筑物集中区域的夜间时段。在该时段内,产生干扰周围居民生活的环境噪声,属于违法行为。”
他将一份打印清晰的图表推到桌子中央:“这是我委托专业机构,在昨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于申请人李先生家中客厅、卧室等点位进行的实时噪声监测报告。结果显示,噪声平均等效声级(Leq)持续超过夜间环境噪声排放限值(45分贝),峰值达到72分贝!远超标准!这是客观数据。”
图表上,刺眼的红色曲线如同利剑,直指法律红线。旁边还有清晰的手机录音波形图,那剧烈的起伏,直观地展示了什么叫“哐哐哐!呜呜呜!叮叮当当!”
铁证如山!
三位乐仙看着那图表和波形图,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一丝慌乱。分贝?限值?法律条文?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他们“仙音渺渺”的认知框架。
“此…此乃凡间小术!焉能衡量仙音妙境?” 清徽仙子强自辩驳,但底气明显不足。
“72分贝?此数值有何依据?吾等仙乐蕴含天地至理,岂是区区数字可限?” 流响仙君试图从“哲学”高度反驳。
震岳仙翁则梗着脖子:“吾等练习,乃为艺术!艺术岂能受此等条框束缚?!”
“艺术创作的自由,不能建立在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的基础上。” 李律师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居民休息时间制造严重噪声干扰,无论初衷如何,都违反了人间法律,也违反了《仙凡公约》第三条关于‘遵守人间法律’及‘不得扰民’的核心条款!”
唐棣一直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电击棒冰凉的裂纹上摩挲。等双方辩论(或者说,凡人举证,神仙狡辩)告一段落,他才慢悠悠地开口,目光扫过三位色厉内荏的乐仙:
“裁决如下。”
后院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一、被告方行为,确已构成对申请人正常生活休息权的严重侵害,违反《噪音法》及《公约》。”
“二、即日起,被告方需严格遵守公约及人间法律:每日夜间十点至次日晨七点,禁止进行任何形式的乐器练习及可能产生高噪声的活动。”
“三、若需在非禁时段练习,必须自费在其居所内布置有效的隔音结界,确保噪声不外泄,达到法定标准。结界效果需经仲裁庭指定机构(李律师)检测认可。”
“四、或者,” 唐棣话锋一转,指尖点了点交易所的方向,“去‘仙凡交易所’登记,接取‘街头艺人’或‘商业演出’订单。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如中心广场、商业街表演区),合法合规地进行公开演奏。既能练习,又能赚取报酬,一举两得。”
三条裁决,清晰明了,堵死了所有借口。尤其是最后一条“街头艺人”,简直是把高高在上的乐仙直接拍进了烟火人间!
“什…什么?!” 清徽仙子花容失色,抱着琴虚影的手都抖了,“让吾等去街头…卖艺?与那凡俗伶人同列?此…此乃奇耻大辱!”
“隔音结界?布置结界需消耗仙力本源!吾等神力微薄,岂能如此浪费?” 流响仙君脸色铁青。
震岳仙翁更是怒发冲冠:“岂有此理!吾不…” 他“服”字还没出口,一股尖锐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在他眉心烙印的位置猛地爆发!
“呃啊!” 震岳仙翁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那刺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意味——是烙印的公约规则在示警!提醒他若公然违抗裁决,将触发更严厉的违约惩罚!扣灵气配额?还是更可怕的后果?
清徽仙子和流响仙君也同时感到眉心烙印处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和隐痛,仿佛有冰冷的锁链在无形中收紧。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烙印…竟然是真的约束!不是摆设!
他们张了张嘴,想再争辩,但灵魂烙印处残留的刺痛感和那种冰冷的规则预警,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和傲气。在周围神仙们(尤其是扫把星和灶王爷)略带同情又“看吧我就知道”的目光注视下,三位乐仙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终化为一片颓然的灰败。
“…吾…吾等…接受裁决。” 清徽仙子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的颤抖。
“…遵…遵命。” 流响仙君低下头,指尖的玉笛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震岳仙翁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诺。”
李先生和王女士看着刚才还仙气飘飘、趾高气扬的邻居,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乖乖认怂,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声道谢:“谢谢仲裁庭!谢谢唐老板!谢谢李律师!谢谢王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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