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林清漪小心地放在冰冷的草席上。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似乎到了极限,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
白大褂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看着这如同恐怖片场景的“手术室”,吓得大气不敢出。
老人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古旧斑驳的紫檀木针盒。盒内铺着褪色的红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九根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冷寒芒的细针!针体非金非银,色泽暗沉,针尖却锐利得刺眼,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九根针!形制古朴,带着一种跨越时光的森然气息。
老人浑浊的目光在叶无道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沙哑道:“你的伤,死不了。她的命,悬着。”言下之意,先救更危重的。
他不再看叶无道,枯瘦的手指在针盒上轻轻拂过,最终拈起最长、最细的一根。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那根针仿佛活了过来,针尖一点寒芒流转不定。
老人佝偻的身体似乎挺直了一丝,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如同古井般深邃无波。他走到床边,看着草席上毫无生气的林清漪,枯槁的手指在她冰冷的额心轻轻一点,随即手腕一翻!
“嗤——!”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那根细长的幽暗之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刺入林清漪头顶正中,一个名为“百会”的隐秘穴位!针入寸半,针尾微颤!
昏迷中的林清漪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老人动作不停,枯瘦的手指快如鬼魅!第二根针,刺向眉心“印堂”!第三根,直取颈后“风府”!第四根、第五根……每一针落下,都精准得毫厘不差,刺入人体最隐秘、最凶险的生死大穴!针针迅疾如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与天地韵律相合的节奏!
“鬼门九针…”瘫坐在墙角的叶无道,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老人那快得只剩下残影的手。他听说过这个传说!据说早已失传,是能向阎王手中夺命的禁忌针法!每一针都游走在生与死的钢丝之上,稍有差池,受术者立毙当场!这貌不惊人的老中医,究竟是什么人?!
随着第七根针刺入林清漪胸口“膻中”穴,她原本死灰般的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虽然依旧昏迷,但一直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明显变得深沉了一些!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拈起第八根针,针体比之前的更短,却更显幽邃。他的目光落在林清漪纤细的手腕内侧。
就在他即将下针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猛地从巷子口的方向传来!整间陋室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煤油灯疯狂摇曳,光影乱舞!
紧接着,是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还有汽车引擎疯狂的咆哮和撞击声!
追兵到了!而且直接动用了爆炸物强攻!对方根本不在乎惊动任何人,目的就是彻底毁灭!
“啊——!”白大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抱着头缩到墙角,浑身抖得像筛糠。
叶无道眼中戾气暴涨!强撑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爆炸的巨响和震动传来时,老人即将落针的枯槁手指,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只有叶无道捕捉到了这细微到极致的一颤!鬼门九针,行针如履薄冰,心神稍分,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老人浑浊眼底深处那点寒芒,只是瞬间的波动,随即凝固成比万年玄冰更坚硬的砖注。他仿佛将外界所有的杀戮与喧嚣彻底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指尖那枚幽暗的针,和草席上那缕微弱的生机。
第八针!手腕内侧,“内关”穴!针入如潜龙探渊,带着一种奇异的震颤之力!
林清漪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苏醒的蚯蚓般凸显、搏动!
第九针!最后一针!
老人拈起针盒中那根最短、却最显凝重的针。针体乌沉,毫无光泽,针尖却一点寒芒凝而不发,仿佛汇聚了所有的杀伐与生机。他的目光落在林清漪小腹下方,一个名为“关元”的生死秘窍。
巷子外的枪声更加密集,爆炸的余波让屋顶的灰尘如同瀑布般落下!子弹撞击墙壁和铁皮的“叮当”声近在咫尺!追兵的嘶吼和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迅速逼近这间摇摇欲坠的陋室!
“砰!”诊所那扇破旧的绿色木门被狂暴的子弹打得木屑横飞!门板向内凹陷变形!
“里面的人!出来受死!”一个凶狠暴戾的声音穿透门板!
白大褂发出绝望的哭嚎。
叶无道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染血的右手紧握着那把冰冷的格洛克手枪,枪口指向门口方向。他的眼神冰冷锐利,如同濒死反击的孤狼,计算着最后搏杀的角度和时机。后背的伤口在剧痛中麻木,失血的眩晕感让视野边缘不断收缩。但他不能倒!至少在老人完成最后一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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