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楼梯在脚下飞速倒退。叶无道一步三阶,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井里激起沉闷的回响,如同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上方,那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声和另一个几乎融入背景的、幽灵般的脚步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催命符,指引着方向。
杀意!冰冷、黏稠、如同实质的杀意,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源头正是上方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而苏墨白那瞬间的痛苦挣扎和随后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移动,更让叶无道心头警铃狂作!“老师”的手段,比预想的更诡异、更致命!他不仅要司徒震霆身败名裂,还要回收或者彻底清除苏墨白这颗埋藏多年的棋子!
冲上通往顶层天台的最后一层楼梯!沉重的防火门虚掩着,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城市高空特有的喧嚣和尘埃灌了进来。
叶无道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撞开防火门,冲入天台!
狂风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被巨大的危险笼罩。
这是一个巨大的酒店设备平台,矗立着各种粗大的通风管道、冷却塔和水箱,在城市的霓虹灯背景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平台边缘,没有任何护栏,下方是数百米高空令人眩晕的深渊。
苏墨白就站在平台边缘,背对着他,身体僵直。夜风吹拂着她月白色的旗袍裙摆,勾勒出单薄而脆弱的轮廓。她离那万丈深渊,只有半步之遥!
而在她身前几步外,那个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具在远处霓虹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非人的光泽。眼孔位置,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正无声地“注视”着冲进来的叶无道。
“放开她!”叶无道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冰冷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他身体微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面具人,同时警惕地扫过苏墨白僵直的背影。他手中紧握着从寿宴上顺来的那把沉重银质烛台,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依仗。
面具人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叶无道的出现,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死寂。只有风声呼啸。
突然,一直僵立不动的苏墨白,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向前踉跄了一小步!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已经踩在了平台边缘凸起的混凝土棱角之外!碎石簌簌落下,消失在下方无尽的黑暗中!
“不——!”叶无道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
“站住。”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突兀地在狂风中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面具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清晰地传入叶无道耳中。
叶无道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面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极其古怪、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短杖!短杖的尖端,正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指向苏墨白的后心!
“再动一步,她就会体验神经元被瞬间过载烧毁的美妙滋味。”面具人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者,让她自己跳下去,欣赏一次完美的自由落体?选择权在你,叶无道。”
赤裸裸的威胁!以苏墨白的生命为筹码!
叶无道死死攥着手中的烛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怒火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对方的目的绝不是仅仅杀死苏墨白!否则刚才在宴会厅就可以动手!对方要的是…控制!或者…交易?
“你想要什么?”叶无道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杀意。
“钥匙。”面具人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丝毫波动,“王强用命换来的那枚芯片。交出来。”
果然!目标直指“蜂巢”密钥的线索!
叶无道眼神冰冷如刀:“给你,然后看着她死?还是被你带走,变成下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面具人手中的幽蓝电弧短杖微微前倾,电弧跳跃得更加剧烈,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苏墨白的身体随之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僵直的手臂甚至微微抬起,指向下方的深渊!
“芯片给我。”面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我可以保证她暂时活着。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欣赏她绽放的‘烟花’。”他口中的“烟花”,显然是指苏墨白被电弧烧毁大脑或者坠楼身亡的惨状。
叶无道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硬拼?对方的位置和苏墨白的站位极其刁钻,贸然动手,苏墨白必死无疑!交出芯片?那等于将唯一的线索和主动权拱手让人,苏墨白也未必能活!
怎么办?!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僵持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撕裂空气锐响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处巨大的通风管道阴影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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