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付出了又几条生命的代价后,残存的几人冲进了一条相对完好的岔道。叶无道一拳轰碎通道尽头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暂时封住了来路,将怪物疯狂的嘶鸣和崩塌的巨响隔绝在外。
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抽泣在回荡。空气污浊不堪,混杂着血腥、硝烟、怪物粘液的腥臭以及尘土的味道,令人作呕。唯一的光源,是岩壁上顽强生长的**荧光苔藓**,散发着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惨蓝光芒,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如同地府亡魂,扭曲而绝望。
“嗬…嗬……”一名断臂的武者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在地,眼神涣散,身体筛糠般颤抖。刚才的杀戮和逃亡,已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被封死的通道,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叶无道背靠岩壁缓缓坐下,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怀中的婴儿尽量舒适。右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痉挛。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沾着岩壁上渗出的冰冷水滴,仔细而笨拙地擦拭着襁褓上沾染的怪物粘液和血污。婴儿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似乎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
“嗡……咔哒咔哒…咿呀——!!!”
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虚空低语**,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而且,强度比之前暴增了数倍不止!
这一次,不仅仅是叶无道,通道内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那混乱的频率不再是耳边的低语,而是变成了亿万根冰冷的、高速旋转的**钢针**,蛮横地、疯狂地穿刺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头颅、甚至灵魂深处!
“啊——!我的头!我的头要炸了!”断臂武者猛地抱住头颅,发出非人的惨嚎,眼球暴突,布满血丝,额头青筋如蚯蚓般扭曲暴起。他用仅存的手臂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皮,指甲深陷皮肉,留下道道血痕。
“滚出去!滚出去啊!”另一名幸存者双目赤红,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竟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大腿!仿佛要用肉体的剧痛来对抗那精神层面的酷刑!鲜血瞬间涌出,他却恍若未觉,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解脱的扭曲笑容。
第三个人更是直接,嘶吼着用头狠狠撞向坚硬的岩壁!“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头骨碎裂的轻响,鲜血和脑浆混合着涂满了冰冷的岩石,身体软软倒下,再无声息。
叶无道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阵阵发黑。那混乱的频率如同无形的磨盘,反复碾压着他的精神防线。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和精神意志去抵抗。护住婴儿的左臂肌肉绷紧如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怀中的叶承渊,在低语响起的瞬间,小脸涨得通红,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这哭声在混乱的低语和幸存者的惨嚎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揪心。
就在叶无道感觉自己的精神壁垒即将被那混乱的钢针洪流彻底洞穿,意识开始模糊涣散之际——
异变陡生!
啼哭的婴儿叶承渊,小小的身体突然停止了剧烈扭动。他紧闭的双眼睫毛剧烈颤动,仿佛在努力对抗着什么。紧接着,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光**,毫无征兆地在他紧握的小拳头缝隙中亮起!
那星光迅速扩散、弥漫,如同温柔的潮水,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襁褓。然后,在叶无道震惊的目光中,在幽蓝鬼火般的苔藓光芒映照下,一幅由无数细碎、璀璨光点构成的、残缺而玄奥的**星图投影**,缓缓浮现在襁褓上方尺许的空中!
星图缓缓旋转,光点明灭不定,勾勒出模糊的星系轮廓、旋臂轨迹,充满了古老而浩瀚的气息。它并不完整,许多区域黯淡无光,断断续续,仿佛一张被撕碎的古卷。然而,就在那残缺星图的一条旋臂末端,一个微小的、极其黯淡的光点,却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地闪烁着。
叶无道的心脏,在看清那个微小光点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那频率…那波动…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那是**叶晴歌**在引爆自身、为他开辟生路时,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个深空坐标的共鸣!是她燃烧生命为他点亮的路标!
璀璨而温柔的星辉,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驱散了通道内那令人疯狂的幽蓝鬼火,也驱散了那如跗骨之蛆、穿刺灵魂的混乱低语。
虚空低语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瞬间衰减、消失。通道内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婴儿逐渐平息的抽噎。那试图自残的幸存者动作僵住,匕首“哐当”掉落在地,眼神茫然地看着那悬浮的星图,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岩洞,在星图的照耀下,暂时回归了死寂。只有星辉流转的微光和婴儿均匀的呼吸声。
叶无道僵硬地抬起头,星辉柔和的光芒映亮了他染血的下颌,勾勒出他棱角分明却写满疲惫与震撼的侧脸。他死死盯着星图中那个与晴歌坐标重叠、微弱闪烁的光点,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汹涌而来,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有对逝者的无尽悲恸,有对这神秘婴儿的惊疑,更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悸动。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染着怪物粘液和自身鲜血的左手,想要触碰那虚幻的星图投影,指尖却在离光点寸许的地方停住。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此子…是晴歌留给我的灯?”**
疑问的句式,却带着一种近乎确认的沉重。那盏灯,微弱却坚定,在这无尽的黑暗与血腥中,照亮了一丝微茫的方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却源自他右臂银灰骨骼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星辉惊扰,悄然苏醒,顺着裂痕蔓延开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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