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暴雨如注,九幽门总坛的青铜鬼面在电光下森然欲噬。
> 叶无道孤身踏入,长街积水倒映着他被闪电拉长的身影,像一柄出鞘的孤刀。
> “给洋人当狗?”他甩了甩伞上的水,靴底碾碎脚下刻着洋文的铜牌。
> “江湖规矩第一条,祸害乡亲者——”
> 刀光起,惊雷落。
> “三刀六洞!”
蜀地多夜雨。入夜的蓉城被笼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滂沱之中,豆大的雨点砸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汇聚成溪流,在街巷间肆意奔淌。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而冰冷的光团,整座城市仿佛一头蛰伏在黑暗水泽中的巨兽,喘息声都被雨声吞没。
城西,毗邻老工业区的一片废弃厂区深处,一座由旧仓库改造的庞大建筑群在雨夜中兀立。高耸的围墙爬满湿漉漉的藤蔓,墙头缠绕着通了高压电的铁蒺藜,几盏惨白的大功率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切割着雨幕,映出大门上方悬挂的巨大牌匾——三个狰狞扭曲的篆体大字,饱蘸猩红油漆,如同凝固的血:“九幽门”。
总坛内部,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阴森燥热的气息。巨大的空间被改造成了训练场,赤裸上身的彪悍汉子们呼喝着击打沉重的沙袋,汗水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弥漫。中央高台上,供奉着一尊面目模糊、獠牙外露的青铜鬼面神像,在摇曳的灯火下,那双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注视着场中每一个生灵。
一个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大片刺青的壮硕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场下近百号人训话,他脖颈上挂着一块刻着扭曲十字架与蛇形图案的铜牌,随着动作晃荡。
“……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上峰说了,只要这次‘断电行动’干得漂亮,让那些泥腿子闹起来,把屎盆子扣死在姓叶的头上!美金!美金大大的有!香车!洋马!管够!”他猛地灌了一口烈酒,酒液顺着胡茬淋漓而下,“什么狗屁混沌能源,什么新城市!挡了洋大人的路,就是挡了我们九幽门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懂不懂?!”
“懂!”台下群魔乱舞,刀棍撞击声、怪叫声响成一片,贪婪和戾气在浑浊的空气中发酵。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陡然炸开!不是雷鸣,而是沉重合金大门被整个从外部轰塌倒飞进来的恐怖声音!扭曲变形的巨大门板裹挟着千钧之力,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狠狠砸入人群密集的高台下方!
烟尘混合着雨水的气味瞬间涌入!惨叫声、骨裂声、桌椅破碎声刺破了喧嚣!
一道身影,踏着倒塌的大门,缓缓步入这污浊的魔窟。
雨水顺着那人漆黑的伞面边缘如珠帘般滑落,滴在他锃亮的黑色军靴旁,溅不起一丝泥点。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在门洞灌入的狂风中衣角猎猎翻飞,像一面沉默的战旗。他身后是吞噬一切的沉沉雨夜,身前是惊怒交加、刀光霍霍的魔窟。
“谁?!敢闯我九幽门总坛,活腻歪了?!”花衬衫头目惊魂稍定,推开挡在身前的小弟,色厉内荏地咆哮,手已摸向腰间的枪柄。
黑伞微微抬起。
伞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在惨白灯光下更显冷峻的脸。雨水顺着他利落的鬓角滑下,滴落。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却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从骨髓里渗出冰凉的恐惧。
“叶……叶无道?!”头目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如针,摸枪的手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个名字,是华夏地下世界绝对的禁忌!是悬在所有魑魅魍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叶无道没有理会他的惊骇。他旁若无人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混乱狼藉的现场,扫过高台上那尊狰狞的鬼面神像,最后落在那头目脖颈晃荡的铜牌上——上面刻着的扭曲十字架和盘蛇图案清晰可见。
他停下脚步,恰好踩在一块被震飞到地上的铜牌上。那铜牌刻着同样的异教符号,还带着血污。
“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在死寂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叶无道抬起脚,锃亮的黑色军靴底,缓缓地、带着一种碾碎蟑螂般的冷酷,将那块铜牌连同上面肮脏的符号,一点点地、彻底地碾进污浊的泥水混合物里。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高台上抖如筛糠的头目。
“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把式,骨头就轻得飘起来了?”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忘了自己祖宗埋在哪片土里了?”
他手腕一抖,收拢了黑伞。雨水顺着伞尖流淌,在地面蜿蜒出一道细小的溪流。
“给洋鬼子当狗,”叶无道一步步踏上高台的台阶,靴子踩在湿漉漉的金属台阶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咚、咚”声,如同敲响丧钟。“转过头来撕咬生养自己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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