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着鹅毛般的雪片,在昏黄的天幕下疯狂肆虐。
北疆边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见人烟,只余下刺骨的寒冷和死寂。
一支队伍,正在这片冰雪荒原上缓缓移动。
一个士兵裹紧破旧披风,牙齿不住打颤,麻木地将手缩回袖中。
“跟紧!”老兵嘶哑地呵斥,声音透着韧劲,“掉队就是死!”
队伍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只有风雪的呼啸和艰难跋涉的喘息声。
长时间的行军,恶劣的天气,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汉子也感到身心俱疲,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冻伤、疲惫、还有对未卜前途的恐惧,像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队伍最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影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岿然不动,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萧衍勒着缰绳,任凭风雪抽打棱角分明的脸颊。
身上玄色披风将风雪隔绝,领口袖口细密的回纹针脚,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北疆的天气,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
这才刚入边境,便遭遇了如此猛烈的暴风雪,前方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凌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
“属下在!”凌风催马上前,脸上覆满冰霜。
“传令,前方山口避风处扎营。”
“是!”凌风领命而去。
命令传下,士兵眼中终于透出一丝光亮,脚步似乎也快了些。
山坳背风,风雪稍缓。士兵们手脚并用地清理积雪,支起简易帐篷,燃起篝火。疲惫的士兵围坐火旁,啃着冻硬的干粮,汲取短暂的暖意。
深夜,风雪愈发狂暴。营地多数士兵已沉睡,唯有警戒哨兵强撑精神巡逻。
一阵细微异响,被风雪掩盖,却未逃过哨兵的耳朵。
“谁?”
回应他的是一道破空箭矢!
“敌袭!”凄厉喊声划破夜空。
无数白色伪装的黑影,如鬼魅般从风雪中涌现,直扑营地中央的粮草帐篷!
是鞑靼骑兵!趁暴风雪夜袭,目标明确——粮草!
营地瞬间大乱! 惊醒的士兵们仓促地拿起武器,冲出帐篷。
鞑靼兵来得快,去得也快。
弯刀砍断帐篷绳索,数人合力将沉重粮袋扛上马背。
外围的同伴则挥刀骚扰,阻挡冲来的梁军士兵。
他们的目标只是粮草,而非缠斗。
萧衍在敌袭瞬间便已反应。
他抓起长枪,动作快如闪电,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拦住他们!”萧衍翻身上马,长枪一抖,寒光闪烁,直冲粮草帐篷!
逐影心意相通,在混乱营地中左冲右突,灵巧避开障碍。
萧衍手中长枪如龙,横扫处逼退三名鞑靼兵,枪尖顺势刺穿一个正要扛起粮袋的敌人,鲜血溅上披风,瞬间冻成暗红冰晶。
凌风亦带亲卫赶到,与鞑靼人激烈争夺。
对方人数不少,行动迅速,显然是精锐斥候。
厮杀短暂而激烈。
随着一声尖锐呼哨,抢到粮草的鞑靼兵迅速集结,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撤退时,一名鞑靼兵似乎有意无意地留下了一支断裂的箭矢,箭杆上刻着奇异的标记。
营地一片狼藉。几个士兵倒在血泊中,更多人惊魂未定,望着被砍破的粮草帐篷。
萧衍翻身下马,快步走向帐篷。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粮袋被搬走了大半,地上散落着一些谷物。
“世子……”凌风走上前,“这是一个鞑靼兵留下的。”
凌风随即将那支断箭递给萧衍。
萧衍接过,仔细看着上面的奇特标记,又看看眼前的一幕,脸色异常难看。
“清点人数,伤亡并不多。但粮草…… ”凌风继续说。
“还有多少?”萧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压抑的重量。
负责粮草的伙夫哭丧着脸,指着剩下的粮袋:“世子……剩下不到两成了……”
不到两成,这么庞大的队伍,剩下的粮草,最多只能勉强维持两天。
而距离最近的军镇,至少还有五天的路程。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营地。
士兵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刚刚因为击退敌袭而燃起的一丝血性,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饥饿和绝望,比风雪更加刺骨。
萧衍看到一个受伤的士兵,因为失血和寒冷而苍白的脸。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仅剩的干粮,掰了一小块,递给旁边的伙夫:“煮了,给他。”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逐影颈间缰绳,内侧那个小小的锦囊滑落出来。
平安符。
那个在回廊下,倔强地望着他,说只盼他“平安”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要他平安。
而要平安地走出这片冰天雪地,靠的不是等待,而是……前进。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血腥味。
“都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传遍整个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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