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朔方城头灯火摇曳，映着守城兵士疲惫而警惕的脸。
骤然，一道黑影如闪电，直扑城门。
城楼上一片死寂，随即有人辨认出来，声音带着颤抖的狂喜：“是‘逐影’！世子的马！”
“是世子！世子回来了！”
吊桥轰然落下，城门大开。
萧衍纵马而入，一身风尘，裹挟着夜的寒气。
赵毅与几位老将军已闻讯赶至，见他虽显疲惫，但目光依旧锐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世子！”赵毅抢步上前，声音发紧，“您总算回来了！”
几位老将也是一脸激动，纷纷抱拳。
萧衍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亲兵，面甲下的脸庞冷硬如铁。
“召集所有将领，中军帐议事。”他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萧衍立于沙盘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焦急或期待的面孔。众人屏息凝神。
“赤屠明日将倾巢而出，强攻朔方。”萧衍开门见山。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帐内气氛瞬间凝固。
“我们的求援信件，全部被截了。”萧衍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京中，不知朔方之困。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满帐哗然！
“砰！”郑将军一拳砸在桌案上，怒吼，“内贼！哪个狗娘养的！”
“此去，我见到了谢文渊。”萧衍语出惊人。
“什么？！”一位老将军身体剧震，“霍将军麾下副将…他怎敢！”
“原来是他！”另一位将领咬牙切齿，“难怪鞑子对我们了如指掌！”
“畜生！老夫必剐了他！”郑将军双目赤红。
“霍将军，恐怕未死。”萧衍的目光落在沙盘的某个区域，“我离开金帐时，听到一声惨叫，很像霍将军的声音。他大概率落入了谢文渊和赤屠手中。”
帐内死寂。这个结果比战死更令人齿冷。
“那叛徒…可曾认出您？”赵毅急问，这关乎接下来的部署是否已暴露。
萧衍摇头：“不确定。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但我当时混在亲卫中，并未停留。即便他有所怀疑，也未必敢立刻向赤屠禀报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尤其是在即将大举进攻的前夜，以免动摇军心或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前有强敌，后有内贼。这几乎是死局。
帐内的将领们面色灰暗，似乎已闻到死亡的气息。一位年轻将领的手在微微颤抖，却拼命克制着不让人察觉。
萧衍的目光重新落回沙盘，手指在朔方城的位置重重点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衍身上，这位年轻的统帅，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赤屠以为我们粮草将尽，军心涣散，明日倾巢而出，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朔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他想速战速决，那我们就让他们‘如愿’。”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赵毅！”
“末将在！”
“你立刻挑选五万精兵，分为五路，埋伏在城外通往朔方的五条必经之路上。待鞑靼主力入城过半，号角为令，五路兵马同时杀出！记住，动静要大！要让他们以为，是我们援军已到！””
“是！”赵毅眼中爆发出精光，这个计策险峻，却也够狠！
“凌风！”
“属下在！”角落里的凌风上前一步。
“你带那一万精兵，立刻出城，绕道潜行，目标——鞑靼大营。！”萧衍的指尖点在沙盘上鞑靼营地的位置，“赤屠倾巢而出，后方必定空虚。就算那谢文渊留了后手，留守的也绝非精锐。”
“你的任务，是烧毁他们的粮草辎重，尽可能地歼灭留守敌军！断了他们的归路！”
他看着凌风，语气沉重：“此去，九死一生，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凌风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属下，遵命！”
五万兵马设伏，一万精兵突袭敌营……那城中呢？
几位老将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疑问和不安。
“世子，那这朔方城……”一位老将军迟疑着开口。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剩下的几位老将军。
“其余人，随我留守朔方城。”
什么？”郑将军震惊道，“仅凭一千残兵，如何抵挡鞑靼主力？”
“世子！万万不可！您是三军统帅！”老将军们齐声反对。
“我守在这里，才能最大限度吸引赤屠的注意，为赵毅和凌风争取时间。”
萧衍语气平静，“我们多撑一刻，他们胜算便大一分。城若破…”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世子…”郑将军嗓音粗粝，忽然单膝跪地，“末将愿与您同守朔方！同生共死！”
“末将也留下！”
“我等誓死守卫朔方！与世子同生共死！”
其他将领纷纷跪下，眼中燃烧着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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