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修士盯着他掌心浮现的、由甜光凝成的银链,突然想起宗门禁地里那卷被篡改的卷宗。传说万糖归寂阵的阵眼从来不是堕魔,而是将仙骨炼成容纳苦魂的容器,阵成时阵眼会同时拥有仙的慈悲与魔的坚韧,成为行走在阴阳交界的“糖心使”。
“我们...我们需要先禀报掌门。”修士的声音弱了几分,却没伸手接银链,“但孩子们等不了。”他解下腰间的 healing 玉瓶,“这是能暂时压制苦气的甜露,你们先拿去,我等稍后便到。”
小糖倌愣住了。这是自他堕魔以来,第一次有仙门修士向他递出援手,不是兵器,而是带着体温的药瓶。瓶身上刻着的云纹,竟与他后颈的烫疤隐隐呼应,像段被时光掩埋的、仙魔本为同源的证据。
当众人奔向魔渊时,甜津镇的百姓自发跟在后面。老妇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孙子,看见小糖倌指尖同时腾起甜光与魔雾,却温柔地托着每个孩子的襁褓,两种力量在他掌心融成透明的保护层,像极了糖罐里封存的、最纯净的甜。
“原来魔与人的分界,从来不在肤色或术法。”白璃望着并肩而行的仙修与妖修,突然想起星砂残卷的另一句话,“而在愿不愿意,尝一口对方手里的糖。”
苦渊边缘的村落已被苦雾笼罩,垂垂老矣的槐树正在剥落甜桃形状的树皮。小糖倌站在村口,看着那些被苦魂附身的村民抓挠自己的喉咙,突然张开双臂——心口的苦核碎片与玉坠里的甜魂共鸣,竟在他周身形成半透明的糖罐虚影。
“当年我把你们的苦封进糖罐,”他的声音混着甜与涩,“现在该教你们,怎么自己把苦熬成糖了。”
云笈宗修士们看着他指尖飞出的糖纸蝴蝶,每只蝴蝶都衔着凡人记忆里的甜——孩童时母亲熬的糖粥,春耕时邻里相帮的笑声,甚至是刚才老妇人塞给他的那把新蒜。当蝴蝶落在苦雾上,墨色竟渐渐褪成琥珀色,露出下面缩成一团的、带着泪的小魂灵。
“原来苦魂不是恶,只是迷路的甜。”苏妄言终于看懂怪树根系里那些纠缠的脉络,所谓魔渊,不过是三界不愿咽下的苦,在暗处慢慢发酵成了能包容一切的容器。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苦雾,村口的老槐树突然抽出新芽,嫩叶上凝着的不是露珠,而是颗颗晶莹的糖霜。被救下的孩童们追着糖纸蝴蝶跑,笑声惊飞了栖息在魔修灰袍上的甜雀——那是只有在纯净灵脉才能存活的仙禽,此刻却把巢筑在了妖修带着魔纹的发间。
云笈宗修士们默默收起了驱邪铃。为首者望着小糖倌与妖修们并肩调配甜露的身影,突然解下腰间的云纹玉佩,塞进了某个妖修颤抖的掌心:“下次来镇里,换你们教我们熬魔渊的苦藤茶吧。”
暮色降临时,甜津镇的糖铺亮起了新灯。小糖倌把最后一块修补阵眼的甜晶放进柜台,看见玻璃罐里倒映着三个身影——穿仙衣的苏妄言在教妖修画甜符,穿凡裙的白璃正把糖霜抹在魔修的角上,而他自己,正往刚出炉的糖块里掺着魔渊特有的苦艾。
“这样的糖,该叫什么名字?”灰袍妖修舔着指尖的糖渣,尾尖开心地甩出甜桃纹。
小糖倌望着窗外,仙修与凡人正围着妖修们学编糖幡,魔雾与甜光在暮色里交织成虹:“就叫‘分界糖’吧。”他笑着把糖块放进木盒,盒盖上新刻的纹路,正是仙的云纹与魔的藤纹,在甜桃的花蕊里紧紧相缠。
原来这世间从没有绝对的魔,也没有纯粹的仙,有的只是像糖霜般,愿意融化自己去填补裂痕的心意。而当第一块分界糖被递给路过的云笈宗修士时,三界的灵脉,终于在甜与苦的交界处,轻轻颤出了一声,属于万物共生的,甜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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