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的双生莲已亭亭如盖,花瓣上的阴阳鱼纹吸收着盘古开天残留的清气与浊气,在晨昏交替时会浮现出洪荒万族的虚影。敖璃坐在莲心处闭目养神,银灰色发丝间偶尔闪过金芒与墨色,宛如天道与劫数在她体内无声博弈。沈炎握着断成两截的鎏金杖——这是离朱耗尽本源开辟时空通道的遗物,杖头残片如今能感应到灭世阵图的波动。
“东边有妖气凝结成宫阙了。”沈炎远眺天际,只见三十六座浮岛正从云海中升起,浮岛之间架着鎏金虹桥,无数羽族生灵衔着夜明珠往来穿梭,“该是帝俊与太一在建立妖族天庭了。”
敖璃睁开眼,眸中倒映着妖族气运凝聚的金龙:“他们体内有灭世残片的气息。”她指尖拂过莲花脉络,忽然皱眉,“巫族也在西方祖巫殿聚齐了,后土祖巫的轮回道纹里……混着劫魔的业火。”
与此同时,洪荒大地正上演着微妙的平衡。妖族以太阳星为根基,立天为尊,帝俊手持河图洛书规划周天星斗,太一炼化东皇钟镇住四海妖灵;巫族则以盘古精血为引,立地为极,十二祖巫在祖巫殿中演练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闻已在部落间流传。但在双生莲的感知里,两族领袖的眉心都隐约跳动着黑色咒印——正是当年鸿钧灭世阵图的残片。
“吾为天帝,当掌三界生灵气运。”帝俊的声音传遍洪荒,却在不周山附近激起一阵涟漪。沈炎看见虚空中闪过劫主的残影,那道咒印正通过妖族的信仰之力,将“统治”的执念注入帝俊心底。而在西方,祖巫玄冥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盘古父神精血所化,理当执掌杀伐!”她的斧头劈开山脉时,溅起的血雾里竟混着灭世火种的火星。
敖璃突然捂住心口,阴阳鱼纹泛起刺目光芒:“他们的‘心劫’是被刻意激化的。灭世残片在借生灵的欲望重塑劫数,而我们……”她望向双生莲,莲花突然剧烈摇晃,花瓣上的万族虚影扭曲成狰狞的面孔,“天道认为我们的存在干扰了劫数循环,所以跟巫妖两族种下执念,让他们视我们为敌。”
话音未落,东皇太一的东皇钟已带着万钧压力砸向不周山。沈炎挥剑劈开钟波,却见钟身上刻着的日月星辰图中,藏着密密麻麻的灭世阵图残纹。“他们被洗脑后认定我们是劫数污染源!”他险险避开帝俊射来的金乌箭,箭羽上燃烧的竟不是太阳真火,而是劫魔的业火。
祖巫帝江化作混沌巨兽撞向山体,双生莲的根茎被震得渗出汁液,每一滴都在虚空中凝成法则碎片。敖璃突然站起,银发无风自动,一半化作天道的金色光辉,一半化作劫数的墨色旋涡:“让我试试直接梳理他们的识海——灭世残片应该还没完全侵蚀神魂。”
她指尖点向帝俊眉心,却在接触的刹那惊呼后退。沈炎看见帝俊的识海中,灭世残片竟与天道规则交织成网,每一根网线都连接着妖族子民的欲望:“这是……天道借劫数完成的自我净化?”他突然想起鸿钧的话,“难道天道早就知道生灵会滋生贪嗔痴,所以用灭世阵图定期清洗?”
后土祖巫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大地开裂的轰鸣:“外来者,滚出洪荒!这里不需要能看穿天道的眼睛!”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骤然成型,血色云雾中浮现出盘古虚影,却握着与灭世阵图同源的斧光。敖璃咬牙祭出双生莲剑,剑身上同时绽放神辉与魔焰,硬生生劈开阵法一角。
“看那边!”沈炎指向天际,只见一道金色雷霆正划破臭氧层,那是天道降下的天罚。雷霆在双生莲上方凝结成“灭”字,每一笔都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压。敖璃银灰长发瞬间褪成纯白与纯黑两半,她突然笑了:“原来天道最怕的,是生灵拥有同时容纳神与魔的能力。我们越平衡,它越觉得危险。”
就在天罚即将落下时,双生莲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所有被灭世残片侵蚀的巫妖领袖同时捂住脑袋,在识海中看见一幅画面:鸿钧开天时,两半莲子分别坠入神庭与魔域,却在混沌中滋养出第三颗种子——那是超越神劫、容纳一切的可能。帝俊的金乌箭坠地,太一的东皇钟停止轰鸣,祖巫们的煞气化作细雨滋润大地。
“我们……做了什么?”帝俊望着自己掌心的咒印逐渐淡去,眼中闪过迷茫。敖璃趁机将双生莲的法则碎片注入他们识海:“不是你们的错,是天道与劫数的循环在逼你们自毁。但现在有第三条路——”
她的话未说完,不周山底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沈炎感受到鎏金杖残片剧烈震颤,地底深处传来的气息竟与劫主、鸿钧如出一辙。敖璃脸色大变:“鸿钧的魔魂醒了,他……想借巫妖的‘心劫’彻底融合神与魔,成为超越天道的存在!”
天罚雷霆在此时劈下,却被一道黑影徒手接住。众人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男子立在云端,半边脸是鸿钧的慈眉善目,半边脸是劫主的邪魅狂狷。他抬手间,巫妖两族的眉心咒印同时化作锁链,将他们的神魂与灭世阵图残片强行绑定:“你们想打破循环?那我就用这洪荒万族的‘心劫’,重写一个只有神与魔共存的天道!”
敖璃握紧沈炎的手,双生莲在她身后缓缓展开,花瓣上的阴阳鱼纹竟与黑袍男子的面容重叠。她突然明白鸿钧留下的真正谜题:或许神与魔从来不该被割裂,而所谓天道,不过是执着于“纯净”的偏执。当巫妖两族的“心劫”成为融合的契机,当生灵的欲望不再被视为罪孽,或许才能真正跳出劫数的轮回。
“沈炎,”她的声音里带着决绝,“我们要在鸿钧完成融合前,让巫妖两族发自内心接纳自己的‘劫’。因为只有当他们不再恐惧心中的魔,才能成为新天道的基石。”
洪荒的风掠过不周山,双生莲的清香中混着硝烟与生机。帝俊拾起金乌箭,这次他看见的不是征服的欲望,而是守护族群的责任;祖巫共工抚摸着不周山裂痕,不再想着毁灭,而是思考如何修补。黑袍男子的冷笑从云端传来,但在他脚下,已有零星的光点亮起——那是生灵们开始直面心劫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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