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子林渊,阎罗殿追魂使勾魂。」骷髅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摩擦,七枚铃铛同时作响,黄泉域特有的刺骨阴寒瞬间冻结三尺地面,「你本应在胎中夭折,却偷生十八载,累双亲坠崖、师妹断魂——」
「住口!」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五岁那年暴雨夜,母亲将他推出悬崖边的木屋,父亲握着断剑挡在门口;十三岁带师妹入剑冢,她替自己挡住暴走的剑灵,坠落时眼中倒映的竟是今日的血色缝隙。
骷髅铃铛声突然变调,七道阴魂从铃铛中窜出,正是林渊父母与师妹的模样。他们的皮肤半透明,胸口同样嵌着黑棋,眼中只有空洞的杀意。萧战天的仙剑「当啷」落地——这是阎罗殿最毒的「因果索命铃」,专以受害者的执念具现化,修炼者若心生愧疚,当场便会被勾走三魂。
「原来...连回忆都是棋子。」林渊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天道眼所见的画面比肉眼更清晰:父母阴魂心口的黑棋上,竟刻着云剑宗的徽记。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剑冢,剑灵消散前曾低吟「棋盘既定,棋子何辜」,那时他以为是剑灵的临终感慨,此刻才惊觉这竟是莫大的警示。
太虚镜残片在怀中剧烈震动,镜面上浮现出鸿蒙海的景象:无数破碎世界如棋子漂浮,中央最大的碎片上,盘古的残魂正握着巨斧劈向自己。林渊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棋盘,将父母与师妹的阴魂困入棋格。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亲人!」他的声音在暴雨中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真正的回忆,不会被棋子操控!」随着棋格闭合,阴魂身上的黑棋发出不甘的尖啸,继而崩解成黑雾。玄衣骷髅的胸腔传来碎裂声,那半枚金棋竟被震出三寸。
「你竟敢损毁黄泉棋子?」骷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七枚铃铛同时崩碎,「你可知这棋子连带着三十六条人命——」
话音未落,天际的血色缝隙突然扩大十倍。林渊的天道眼穿透雨幕,看见缝隙另一端的黄泉血河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嵌着刻有「林渊」二字的玉牌。更远处,一座由棋子堆砌而成的高塔直插云霄,塔顶站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她手中托着的,正是林渊在洗剑阁下发现的半枚棋子。
「劫子,该回家了。」女子的声音像浸透月光的清泉,却让林渊后颈发麻。他认出那是《鸿蒙棋经》开篇提到的「棋灵」,传说中守护天道棋盘的存在,却为何出现在黄泉域?
萧战天突然抓住林渊的手腕,将一枚刻着云纹的玉简塞给他:「去临港码头找鸿蒙宗余孽!他们...」老掌门的声音戛然而止,玄衣骷髅的指骨已穿透他的丹田,「记住,别信任何人的回忆...」
鲜血溅在林渊的天道眼上,金色瞳孔中,萧战天的身影突然扭曲——这位从小教导他的师伯,心口竟也嵌着一枚黑棋,棋面上刻着的,是「诛劫」二字。
暴雨停了。林渊跪在萧战天的尸体旁,手中紧握着玉简。玉简表面的云纹正在褪去,露出内里的鸿蒙符文,那是一段动态画面:三年前的雨夜,萧战天在掌门密室与神秘人对峙,神秘人手中托着的,正是刻有林渊生辰八字的黄泉玉牌。
「原来...连宗门都是棋子。」林渊擦去眼中血迹,天道眼第一次不受控制地看向自己心口——那里,一枚半透明的金棋正在皮肤下游走,棋面上刻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混沌纹路。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九道剑光划破天际。林渊知道,那是九大宗门的「诛劫使者」。他收起萧战天的仙剑,将太虚镜残片按在洗剑阁地砖的棋痕上,地砖轰然翻转,露出直通地底的石阶,尽头闪烁着与太虚镜相同的鸿蒙金光。
「棋盘既定,棋子亦可掀盘。」他低声呢喃,迈出第一步时,怀中的玉简突然化作飞灰,只留下最后一句警告:临港码头13号泊位,苏绾在等你——她是唯一没被刻上棋纹的执棋者。
地底传来古老的钟鸣,每一声都震得林渊神魂发颤。当他走完最后一级石阶时,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溶洞中,悬浮着数千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倒映着不同的天道棋盘,而正中央的镜面上,清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右眼金光流转,左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棋盘状的血色纹路。
「你终于来了,上一世的劫子。」清冷的女声从镜中传来,白裙女子踏镜而出,发间别着半枚金棋,正是林渊在洗剑阁下捡到的那枚,「我是苏绾,鸿蒙海的棋灵。三百年前你掀翻天道棋盘,这一世,我们要在棋子被杀光前,找到盘古残魂的最后一道执念。」
林渊握紧萧战天的仙剑,剑尖却在颤抖——他清晰看见,苏绾心口没有任何棋纹,这在他的天道眼视野中,是前所未有的空白。更令他心惊的是,苏绾发间的半枚金棋,与他心口那枚的纹路严丝合缝,如同天生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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