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的血色月光透过无劫圣殿的琉璃窗,在转世苏绾的黑袍上投下细碎的棱光。她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木棋钥匙,眉心的红痣每隔片刻就会泛起微光,像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夺她的意识——有时是现世苏绾的轻笑,有时是阎罗王的低吟,更多的,是混沌初开时盘古的叹息。
「这颗红痣在排斥我。」她忽然抬头,眼中闪过几丝迷茫,「每当我靠近劫数之镜,就会看见自己穿着黑袍站在血河岸边,手里握着的不是魂火,而是……」
「而是天煞命牌的碎片。」林渊的天道眼穿透红痣,看见里面缠绕着十二道几乎透明的锁链,每道锁链都刻着不同的天道权能,「是天道之上者在轮回锚点设下的枷锁,他们怕你记起第一世苏九娘的真相。」
苏绾突然抱住头,红痣迸发出刺目的血光。劫数之镜应声碎裂,镜中倒映出她的记忆镜像:在某个轮回里,她作为阎罗殿使者追杀林渊,却在看见他为保护凡人修士自断道基时,掌心的命牌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藏着的、属于苏九娘的玉佩碎痕。
「进去吧。」林渊握住她冰冷的手,将劫剑刺入镜像裂缝,「我们需要找的,是盘古当年为你设下的因果锁核心——第一世劫子道心残片的转世。」他望向殿外,张虎正抱着一捆情魄花幼苗走来,少年掌心的剑痕,此刻正与红痣的血光产生微妙共振。
镜像世界是座颠倒的阎罗殿,血河在头顶流淌,亡者的执念化作透明的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陈青岩」——萧战天的前世,也是第一世劫子的道心宿主。
「他们在吞噬张虎的信任之力!」苏绾的魂火在镜像中显形为半透明的剑鞘,她看见血河深处,十二道锁链正通过张虎的命星,抽取无劫圣殿的混沌微光,「红痣的因果锁,其实是用第一世劫子的愧疚执念炼成的。」
林渊的天道眼终于看清了锁链的全貌:每道锁链都连接着转世苏绾的记忆碎片,而核心处,藏着第一世劫子在堕落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心音:「若我成为天道的棋子,请用我的道心,为苏九娘守住轮回的火种。」
「张虎,集中精神回忆洗剑阁的暴雨!」林渊突然大喊,声音穿透镜像直达现世,「想想你第一次握剑时,萧战天掌门说过的话——」
少年的声音从镜像深处传来,带着记忆复苏的震颤:「他说,剑修的问心不是斩尽杂质,而是让每道剑痕都刻下自己的名字……」张虎掌心的剑痕突然爆发出强光,那是云剑宗弟子们共同的信任之力,也是第一世劫子道心残片的真正形态。
血河中的锁链应声崩断。转世苏绾的红痣褪去血色,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混沌剑鞘纹路。她望着镜像中逐渐清晰的画面:盘古在分裂十二执剑者前,将苏九娘的魂火分成两半,一半化作现世苏绾的魂核,另一半,藏在了阎罗殿的命牌深处,只为在轮回中,永远给执剑者留下破局的可能。
「哥哥他……」苏绾的声音哽咽,「从来都知道,只有让我在轮回中不断与你相遇,才能让混沌剑鞘的共鸣,永远不会从天道棋盘上消失。」
现世,劫数之镜突然恢复清明,却映出令人窒息的景象:焚心界方向,本该绽放的情魄花正在枯萎,无数修士举着木棋钥匙,将「无劫之道」异化为新的霸权——他们掠夺其他维度的规则,只为让自己的世界成为「完美无劫」的乐土。
「是『无劫教团』。」张虎抱着枯萎的花苗冲进圣殿,他的衣袍上,属于第一世劫子的断剑纹正在发光,「他们说,只有消灭所有可能产生劫数的世界,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林渊的劫剑突然发出悲鸣。他「看」见了,在某个维度的棋盘上,无劫教团的首领正握着染血的木棋,棋面上刻着的,正是他前世斩落的金属碑碎片纹路:「他们在重蹈天道之上者的覆辙,用『绝对安全』的名义,行收割之实。」
苏绾的魂火再次凝聚成剑鞘,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因为他们害怕遗憾,害怕选择带来的风险。」她指向劫数之镜中教团首领的眉心,那里隐约可见未完全崩解的棱光印记,「天道熔炉的余烬,还在侵蚀着他们的初心。」
当林渊握住转世苏绾的手,两人的道基突然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现世苏绾的魂火、苏九娘的剑鞘、转世者的因果锁,三者在混沌微光中融为一体,形成了能看穿所有轮回轨迹的「无劫之眼」。
「张虎,把你的信任剑鞘借给我。」林渊将劫剑递给少年,剑身上的十二剑鞘纹路第一次完全显现,「真正的无劫之道,不是消灭劫数,而是让每个生灵都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哪怕这选择会带来遗憾。」
少年点头,掌心的剑痕化作流光融入劫剑。当林渊挥剑斩向焚心界方向的镜像,剑风过处,枯萎的情魄花重新绽放,花瓣上的水珠,是无劫教团修士们第一次为自己的偏执流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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