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劫之舟的舷窗映着破碎的光，十七块抉择罗盘同时发出刺目的红光——这是镜渊预警系统自建立以来首次全频段共振。苏绾的指尖刚触碰到导航台，整艘飞船的琉璃地板便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因果线，每条线末端都系着崩塌的沙漏，细沙正以「抉择过载」的频率消散。
「是无序海维度。」她的魂火在眉心凝聚成水晶三角，倒映出某个被抉择网络反噬的世界：那里的天空像融化的蜡块，陆地分裂成漂浮的几何碎片，人类在自己创造的「完美抉择」中疯狂改写身体形态，有人将双臂变成翅膀却无法落地，有人把心脏炼成透明水晶却失去情感。
林渊的天道眼捕捉到更骇人的画面：无数半透明的「抉择残影」在虚空中游荡，那是居民们未被执行的备选人生，此刻正脱离主体成为独立的能量体，啃食着维度基石。「他们滥用镜渊的平行抉择功能，」他握紧劫剑，剑身上新出现的抉择剑印与混乱的因果线产生排斥反应，「每个瞬间都在分裂出无数『最优解』副本，现实承载不了这么多可能性。」
无劫之舟穿过维度裂缝的刹那，舱内温度骤降。张虎突然指着舷窗外漂浮的巨型齿轮，齿轮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删除」符文：「那是维度议会的仲裁锚！他们要彻底格式化无序海！」齿轮中央，十二名身着星轨长袍的老者正操控着链锯般的光刃，准备将整个维度从抉择网络中切割出去。
「住手！」苏绾的魂火化作锁链缠住光刃，她的掌心纹路与齿轮上的仲裁符文产生共鸣，「无序海的居民只是误用了抉择之力，不是死罪！」为首的老者转身，眼中流转着银河般的数据流——正是曾在镜盾碎片中见过的维度议会议长镜衡。
「小姑娘，你可知他们制造了多少悖论？」镜衡的声音像冰川摩擦，「某个厨师在早餐时分裂出七百个『选择煎蛋还是煮粥』的副本，每个副本都衍生出独立的厨房维度，现在这些维度正在互相吞噬，连镜渊的根部都被感染了！」他指向齿轮下方，林渊看见镜渊的青铜巨树根部出现黑色斑点，正是无序海的抉择残渣在侵蚀世界树。
劫剑突然发出蜂鸣，剑鞘中苏九娘的残魂浮现：「他们在用第一世执剑者的『绝对仲裁』权柄，那套规则早已被第三世证明是错误的！」她的虚影掠过齿轮，那些「删除」符文竟浮现出第三世焚心纹的痕迹，「镜衡，你手里拿的是盘古开天时的『秩序残片』吧？用创世神的遗产行灭世之事，不怕遭天谴？」
镜衡的瞳孔收缩，他胸前的吊坠闪过微光——正是第十九章埋下的盘古残片，表面还刻着未完全显现的留言：「劫数如潮，堵不如疏」。但他很快恢复冷硬：「与其让病毒扩散，不如连根拔除。无序海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镜渊抉择网络的侮辱。」
林渊突然伸手按在齿轮上，抉择剑印与盘古残片产生共鸣，齿轮的光刃应声停顿。他「看」见了无序海的核心：在维度中央的「抉择广场」，无数透明的蛋状舱体悬浮着，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正在无限分裂意识的居民，他们的眉心都烙印着镜渊早期的「自由抉择」徽记。
「他们不是在破坏，而是在恐惧。」林渊的声音柔和下来，「当抉择网络告诉他们『任何选择都有完美解』，他们就陷入了『必须永远正确』的焦虑，只能不断分裂出副本逃避遗憾——就像当年我们害怕劫数，所以创造了无劫教团。」他望向镜衡，发现对方的数据流出现罕见的波动。
苏绾趁机将魂火渗入蛋舱，唤醒了一个年轻女孩。她的头发在蓝与金之间不断切换，那是「是否染发」的抉择残留：「我...我只是想让自己永远漂亮，可每次选了蓝色，就觉得金色更好看，分裂到第一百次时，妈妈在另一个副本里认不出我了......」她突然抱住自己，身体开始透明化，「我是不是快死了？」
张虎蹲下身，将第三世的焚心纹按在女孩眉心：「我第一世时，为了封印焚心界火种，亲手杀了自己的凤凰伙伴。后来才明白，遗憾不是诅咒，是让我们记住『每个选择都有重量』的印记。」他指尖亮起凤凰火焰，烧掉女孩身上多余的抉择残影，「你看，现在你只有一个身体，但头发可以保留蓝色发梢和金色发尾——这是你自己选的，独一无二的样子。」
女孩眼中的迷茫渐渐消散，她的头发最终定格成渐变色，嘴角扬起微笑的瞬间，周围的蛋舱开始龟裂，露出里面不再分裂的居民。镜衡的齿轮发出哀鸣，那些「删除」符文竟被新生的抉择剑印覆盖，变成了缠绕着情魄花藤的新徽记。
「看到了吗？」林渊指向正在愈合的无序海，破碎的陆地开始重组，不再是完美的几何形状，而是带着居民们亲手设计的歪斜屋顶和参差不齐的海岸线，「真正的秩序，不是消灭所有可能性，而是让每个生灵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像盘古残片说的——」他看向镜衡胸前的吊坠，残片上的留言此刻完全显现，「『劫数是海，众生是舟，唯有载着遗憾的锚，才能让船找到港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