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岚仙阁,位于穹藏天阙之东,第五界坊尽头。
此地非凡宫殿,不是神塔天宫,更非界宗势力所建,而是一座古朴无名的白玉阁楼,独悬于三千界气流旋涌交汇之处,仿若一滴沉静在暴风中央的清露,孤而不寒,寂而无忧。
秦宇踏入仙阁。
他并未感受到任何压迫或审视气机,甚至连界力律动都悄然隐退,如踏入一座被岁月温柔包裹的静界。
而她,绫境曦,已在阁中等候。
她今日并未穿着拍行正袍,而是一袭烟岚云裳,轻纱微透,鬓发挽云,端坐在半月形白玉案前,斟着一壶碧流魂茶。亭亭而立间,似月下初雪;而当她回眸轻笑,更仿若道韵折花,撼动星霜。
秦宇一脚踏入,她便缓缓起身,唇角噙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秦宇微微颔首:“你说过,不怕麻烦。”
绫境曦未接话,反而指向玉案两侧,声音温婉:
“坐吧,我亲手沏的茶。”
他坐下,落座的瞬间,茶香已沁入魂海,竟是一种极其柔和的回神灵气,非丹非术,却能令魂息如泉般清润流转。
但他并不动容,眸光平静,只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绫境曦并未如他预料般提出问题。她没有问“你是谁”、“你从何来”、“那丹药的配方是谁传授”。
她什么都不问。
只是浅笑望着他。
仿佛,她看中的,从不是他炼出的丹,而是——他本人。
“你应该猜到了,我对那枚‘元火还魂丹’,其实并不感兴趣。”
她轻声开口,指间轻抚茶盏边沿,指节如玉,淡淡香气自她袖间缓缓逸出。
“你既非我宗界录者,又无界魂编号,若我是他人,早就会起疑。”
“可我没有。”
秦宇眉微挑,语气平淡:
“为何不问?”
绫境曦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缓缓道:
“因为我不在意你从哪来。我只看你这个人——”
她话锋微顿,轻轻放下茶盏,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玩味:
“你知道我多少岁?”
秦宇摇头。
“九亿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二岁。”
“可我停驻在这个‘身体状态’,是在二十八岁那年。”
“从那之后,这个身体就不再老。”
她直视着秦宇,一字一句:
“所以,不要把我当长辈,也不要把我当仙王。”
“把我,当做一个想认识你的……女子。”
秦宇沉默。
他不是不明白。
而是明白得太快。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
这个绫境曦,不是“为了利益而接近”,不是“探查身份而设局”,也不是“借丹而求术”。
她只是——想认识他这个人。
而在灵穹大界,能令一位界主圆满的女主宰心动起意的“人”,几乎从不出现。
绫境曦没有继续打探,而是忽然话锋一转:
“你是否愿意,陪我走一趟?”
“去哪?”
她望向窗外流动界光,目中似藏星辉雷涌:
“一处被遗弃的界源秘境。”
“那里,有一种独特的‘源火灵极’,可助初元境以下修者快速‘炼源·凝脉’,突破至更高的位格。”
“我可以带你去。”
秦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出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
“那秘境,可容纳多强的修者进入?”
绫境曦轻轻吐出一句话:
“初元境五阶为限。”
“真魂境以上,阵法自斩。”
秦宇沉默半息,点头:“好我去。”
他不是不知危险,而是清楚:
若在灵穹这种“以亿万计才堪称外门”的修炼世界,不踏险、不争机、不涉秘境——将永远被困于最底层。
绫境曦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真切的笑意。
她站起身,青丝曳地,轻语:
“你既来了,我便不负这场初遇。”
“三日后,界隐谷口,天坠桥下见。”
“我会为你准备入境之符。”
……
秦宇起身告辞,脚步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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