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民生疾苦总在最细微处显露。谢渊既已触到工部贪腐与敌国渗透的暗流,便知唯有深入泥沼,方能揪出罪魁祸首。皇城工地,这本该是国之颜面的修筑之所,却成了百姓血泪汇聚之地。当硕鼠横行、民不聊生,一介书生能否以律法为刃,劈开这层层黑幕?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永熙元年盛夏,烈日炙烤着吴都皇城工地。夯土声、号子声与蝉鸣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腥涩。谢渊头戴竹笠,身着粗布短打,混在民工队伍中踏入工地。前日西华门工地的惨案犹在眼前,他深知,若想撕开贪腐的口子,必须从最底层的民瘼查起。
行至膳食棚前,谢渊脚步骤停。十几个民工缩在棚下,手中攥着灰扑扑的饼子,每咬一口都要费力咀嚼。他凑近细看,饼中竟掺着大量木屑,咬开后露出斑驳的碎屑。“这也能吃?” 他抓住一名老民工的手臂。对方瑟缩着后退,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大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一阵皮鞭破空声响起。管工头目张彪身着皂衣,腰间银鱼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挥舞着牛皮鞭驱赶民工:“磨蹭什么!不想干滚蛋!” 他瞥见谢渊,恶狠狠地推搡:“哪来的闲汉!”
谢渊稳住身形,目光扫过张彪腰间的银鱼牌 —— 那是太府寺直属的标识。“我看该滚的是你。” 他声调不高,却字字如冰,“《吴律》卷十二明文:克扣民工口粮者,笞五十。你这银牌挂得风光,可知道背后是多少人命?”
张彪脸色骤变,恼羞成怒地扬起皮鞭:“反了!给我打!” 鞭梢尚未及身,谢渊已扣住他的手腕,借力一拧。张彪惨叫着跪倒在地,围观的民工们先是惊愕,继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喊。
“大人救命!” 一名断了腿的年轻民工爬过来,“张彪和米商勾结,用麸皮掺木屑做饼,我们吃了上吐下泻,病倒的兄弟都被扔去乱葬岗……”
“去年冬天,我儿子才十六岁,就因为说了句‘吃不饱’,被他们活活打死……” 老民工捶打着地面,血泪横流。
谢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殿试时背诵的漕米损耗数据 —— 原来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这样活生生的惨剧。他捡起地上的皮鞭,猛然抽向膳食棚的立柱:“把账本拿来!”
张彪仍在挣扎:“你不过是个八品小官,敢动太府寺的人?” 话未说完,陆凯的声音从工地入口传来:“如果加上这个呢?” 只见他手持皇帝御赐的勘合符,朱红印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陛下特许谢大人彻查工部贪腐,张彪,你最好老实交代。”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二十余名铁甲侍卫纵马而来,为首的正是太府寺丞赵元。他居高临下,冷笑一声:“谢渊,好大的官威!这皇城工地干系重大,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谢渊举起民工递来的掺木屑饼子:“赵大人请看,这就是你们‘干系重大’的工程?民工食不果腹,病倒身死,你们却中饱私囊!”
“血口喷人!” 赵元抽出佩剑,“来人,把这些刁民和闹事者一并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皇子萧栎身着便服,手持金镶玉马鞭拨开人群。他扫了眼地上的惨状,目光落在张彪腰间的银鱼牌上,眉峰微蹙:“太府寺的人,就这般治理工地?”
赵元脸色瞬间煞白,滚鞍下马:“殿…… 殿下,这是误会……”
“误会?” 萧栎翻身下马,从谢渊手中接过掺木屑的饼子,凑近闻了闻,“本皇子倒要听听,这木屑掺麸皮的‘误会’,是如何进了民工肚子的。” 他转头看向谢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叫谢渊?做得好。”
这场对峙以赵元被暂时羁押告终,但谢渊深知,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当夜,他在书房摊开从工地缴获的账本,发现其中记录着惊人的秘密:民工口粮采购价与实际发放物资相差数十倍,而差额的银两所落之处,竟指向一个陌生商号 ——“鸿远号”。
陆凯仔细辨认账本上的印章,突然神色凝重:“鸿远号表面是米行,实则是越王在吴都的眼线。看来工部贪腐、克扣口粮,都是为越国渗透铺路!”
谢渊握紧拳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剑。窗外夜色深沉,远处太府寺方向灯火通明,他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了最危险的核心。而此时,王尚书府中,一场针对谢渊的阴谋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
片尾
工地惊变,撕开的不仅是民工口粮被克扣的疮疤,更暴露出敌国渗透的惊天阴谋。从管工头目的嚣张,到太府寺丞的阻挠,再到皇子萧栎的意外介入,各方势力在皇城工地激烈碰撞。当谢渊握有账本,直指越国暗桩时,他也彻底成了贪腐集团与敌国细作的眼中钉。王尚书将使出何种毒计?萧栎又会如何抉择?谢渊能否在这场关乎家国存亡的较量中,守护住最后的真相?一切,静待下回分解。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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