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吴史?职官志笺注》载:永熙十三年冬,太子失势,朝局动荡。永熙帝萧睿深谙驭下之道,借诸王迁转之机,以资源分配为棋,在辖地、职司调整中暗藏制衡之术。御史谢渊凭借对《皇舆资源图》《矿冶通考》等典籍的精研,从枯松脂运输、铜矿染痕等细微处入手,层层剖析帝王构建的权力平衡体系。这场不见硝烟的资源博弈,既彰显古代权谋智慧,更将九王夺嫡的波谲云诡展露无遗。
贾生俟罪心相似,张翰思归事不如。
斜日早知惊鵩鸟,秋风悔不忆鲈鱼。
碧空云尽孤鸿远,清夜月来双燕疏。
可叹此身何处去,太平时代作顽疏。
永熙十三年腊月廿九,未时三刻。御史台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谢渊苍白的面庞忽明忽暗。案头摊开的《皇舆资源图》上,朱红漕运线与墨黑疆域轮廓交织如网,将他的目光牢牢困住。前日永熙帝的诏令犹在耳畔回响,秦王萧槿封亲王领庐山榷场却解京营印,赵王萧桭调江南盐运使离京,韩王萧柠兼掌宗人府与宝源局。这些看似寻常的人事变动,在谢渊眼中却如同一团团迷雾,亟待破解。
他的手指沿着九江漕运线缓缓滑动,指甲突然重重按住庐山榷场的标记,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周立,取去年庐山榷场税册,要最详尽的那版!” 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待泛黄的税册呈上,谢渊快速翻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死死抠住书页:“枯松脂三千斤!这数字...” 话未说完,他已抓起案头的《榷场税则》,快速翻至 “特殊物资征税条目”。
“诸位请看,” 谢渊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此松脂正是此前兵器车淬火料、矫诏墨料的核心成分。陛下以茶税之名,实则赐还秦王私军物资命脉!表面上收了京营兵权,却在战略物资上暗中补偿。” 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秦王新辖的区域,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一招看似削弱兵权,实则将秦王私军命脉牢牢攥在手中,还让秦王对朝廷感恩戴德。帝王心术,当真深不可测!”
想到此处,谢渊不禁一阵后怕。他深知,自己正在触碰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旦揭露,必将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但作为御史,查明真相、匡扶正义是他的使命,即便前方荆棘丛生,他也绝不退缩。
酉时,暮色渐浓,谢渊将赵王调令文书平铺在特制的透光板上,借着最后一丝天光仔细端详。他先将文书封匣凑近鼻尖,轻轻嗅闻,眉头瞬间拧成一个 “川” 字:“这桐木的气味不对,含孔雀石绿。” 说着,他翻开《矿冶通考》,快速查找相关记载,“果然,此为楚王辖地铜矿独有的伴生矿染痕。赵王的调令文书封匣,为何要用楚王辖地的木材?”
带着疑问,他又拿起文书衬纸,对着烛光反复查看。当看到那熟悉的帘纹时,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这帘纹,竟与私铸钱币的工坊密纹绢一致。事情越发蹊跷了。” 谢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真相。
最关键的发现来自印泥残渣。他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烘烤印泥部位。刺鼻的硫化物气味弥漫开来的瞬间,他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撞得桌椅发出刺耳的声响:“是‘醋淬铜’的气味!与赵王铁坊非法工艺、匠人血衣上的残留气味一模一样。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调令,分明是以铜矿管辖权换私铸工艺洗白的交易!”
谢渊跌坐在椅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诸王在幕后勾结交易的场景。赵王看似外调,实则与楚王达成了利益交换,而这一切,很可能早已在陛下的默许之中。他握紧拳头,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官官相护,利益交织,这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次日辰时,谢渊在韩王新接管的宗人府底簿中探寻线索。他一页页仔细翻阅,手指因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红。当翻开某铁坊匠籍记录时,“善织卍字纹” 几个字映入眼帘,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此纹与成王密证、铸币钱袋的织物暗纹同源,绝非巧合。” 谢渊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紧张。他又查看宝源局短斤钱案的记录,铅锡配比竟与韩王令牌的金属配方完全一致。而底簿封皮磨损处露出的 “七经三纬” 织法,更是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这是赵王私产工坊密纹绢的特征,与之前真符同款。韩王看似掌管宗人府与宝源局,实则被卷入了诸王的织物证据链条之中。”
谢渊捏着底簿的手指微微发白,他意识到,这些看似普通的宗人府密档,实则是帝王手中的筹码,用来制衡诸王的利器。韩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成为这场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他不禁为韩王感到悲哀,同时也对帝王的权谋之术感到深深的敬畏。
巳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皇舆资源图》上,谢渊用火漆轻轻烘烤地图折痕。随着温度升高,隐秘的朱砂标记逐渐显现,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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