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王局长,重新获了任命,还得到职位提升。如今既是陈局长的顶头上司,职责和权限更是比从前大了许多。
这事儿也明摆着,之前王局长所做的决定,那是正确无误的。所以说,之前违规报废固定资产这事儿,实则是灵活变通之举,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为的就是提高办事效率,给基层学校解决实际难题。
如此一来,刘校长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使用那批桌椅了。而小宋老师呢,调动之事始终未能如愿,在齐丽中学还失了威信,大伙都躲着他。小宋无奈之下,只好辞职下海。
听闻后来小宋搞了个校外培训公司,借着陈局长的关系,结识了不少中小学学校的负责人,招生越来越顺利,业务做得越来越大,钱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刘校长在学校里,又重新挺直了腰杆,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这天下午,他安排好工作,又换上那件白色衬衫,带上几斤自家产的土鸡蛋,骑上他那辆旧自行车,再次直奔县城而去。
只因明日是王局长正式升任副县长的日子,刘校长觉着,理应去祝贺一下即将上任的王县长,同时也真诚地表达对解决桌椅问题的感激之情!
等他走进县教育局大院时,只见院子里一片欢腾,那气氛,跟过年似的。灯笼高挂,条幅飘扬,还铺上了红地毯。
陈局长办事那叫一个周到。早早便安排人帮王县长整理办公室的物品,不管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一概遵循两个 “一律”:“王县长喜欢的,一律带走;值钱的,一律带走。”
王县长也不见外,对着曾经的老下属,指挥起来毫不含糊,一会儿让拿这个,一会儿让搬那个,足足装满了一车。最后,把刘校长带来的鸡蛋送给了陈局长,说道:“桌椅的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教育局办的实事,这个就留给陈局长,也是他们的心意。”
陈局长瞧了一眼,确认里面没啥值钱玩意儿,便欣然收下了。可一旁的刘校长,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刘校长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去。陈局长的司机小张一把拉住了他:“局长让你留下,参加王县长的送行晚宴。”
“这恐怕不合适吧?” 刘校长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受重视。
“一定要留下!这也是王县长的意思。” 陈局长在一旁说道。他或许是想借着刘校长,化解一下因桌椅问题和王县长产生的嫌隙,毕竟王县长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华灯初上,县城中心的玉皇顶大酒店,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凌霄厅。刘校长哪见过这阵仗,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儿,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定。
最后还是陈局长开了口:“老刘啊,进来吧,你坐里面,好好陪陪王县长。” 陈局长指着里面一个空位对老刘说。
刘校长唯唯诺诺,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着:“还是让我回家吧。”
最后,王县长伸手压了压他的肩膀,说了句:“谢谢!” 刘校长浑身一哆嗦,只说出 “不不” 两个字,自己也不知道这俩字啥意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桌子上的菜和酒,刘校长几乎都没见过,也不知该咋吃,只能顺便夹几口转过来的点心和凉菜。吃了半天,肚子还是瘪瘪的。
陈局长做了开场白,王县长一声令下,其他人便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该你了,老刘。” 刘校长正犯迷糊,陈局长指着他说:“该你给王县长敬酒了。”
“谢谢王县长给我们提供的桌椅!谢谢!” 刘校长哆嗦着站起来,端着酒杯,也不知道说啥好,憋了半天就这么一句。
“小事,小事,别放在心上。” 王县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示意刘校长也干了。
“陈局长,我也敬你一杯,你那个外甥小宋的事,我处理得不好。” 刘校长站起来,对着陈局长说道。
“小宋?哪个小宋啊!” 陈局长没想到他会提这事儿,也不清楚刘校长知道多少。小宋是他远房外甥不假,指使小宋举报也是事实。
陈局长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对刘校长说:“今天主题是王县长,其他的事不重要。” 他显然不想让刘校长再提此事,免得让王县长知道他在背后捣鬼,那可就麻烦大了。
“好好!” 刘校长坐下后,几乎没再吭声,只是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吃的菜,觉得怪可惜的。
晚宴一直持续到十点多,众人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了。
王县长最后做了总结:“教育局的工作交给陈局长,我很放心。教育和文体都是我的责任范围,大家有啥问题,随时可以找我。今天大家都尽兴,我们准备撤了,谢谢大家!”
众人纷纷起身,边上的司机扶起王县长,整理好他的衣服和随身物品,率先走出了凌霄厅。随后陈局长和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刘校长走得有点不舍,还小声嘀咕:“剩菜不打个包吗?”
自然没人理他。在酒店大门,司机把车开到正门口,看着大家都走了,刘校长忙着找他的车钥匙。
这时,服务员一把拉住了他:“先生,这边结账。”
“啊!” 这对刘校长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结账?他们没结吗?我只是来吃饭的啊。” 刘校长说得语无伦次。
“他们都说你结,而且我们服务员也确认过,当时你是坐在主位上的。” 服务员客气地说。
“主位?哪个是主位?”
“主位就是最里面那个位置啊,正对门口的,一般请客的人坐那个位置。” 服务员耐心解释道:“他们都走了,不结账你可不能走啊。”
“原来是我请客啊!” 刘校长抬眼望了望他们早已消失的身影,终于明白了王县长说的那两个字 “谢谢!” 的真正意思。
刘校长接连刷了两张信用卡,才把账结了,这可足足花去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服务员示意他可以走的时候,他猛地大喊一声:“我要打包!”
刘校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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