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让人把苏桃“请”到正厅的时候,她正抱着一坛子蜜饯啃得不亦乐乎。春桃苦口婆心地劝了三次“小姐,这是最后一坛了”,都被她用“饿死事大”的眼神瞪了回去。
“大小姐,夫人在正厅等着呢。”传话的小丫鬟缩着脖子,生怕这位祖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苏桃舔了舔手指上的蜜饯汁,打了个饱嗝:“等会儿,让她先喝杯茶润润喉,省得等下被我气到哑嗓子。”
春桃:“……”
正厅里,王氏端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串佛珠,眼皮子却时不时往门口瞟。苏莉垂首立在一旁,见苏桃晃悠着进来,裙摆上还沾着不知哪来的糖渍,忍不住皱了皱眉。
“见过继母。”苏桃随口一拱手,眼睛却瞟向王氏面前的茶点——一碟精致的芙蓉糕,正是她昨天没抢到的那款。
王氏把佛珠捏得咯吱响:“苏桃,你可知错?”
“错?”苏桃摸了摸下巴,“我今天早饭多吃了半碗粥算不算错?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吃太多显得我脑子好使,怪不好意思的。”
“噗——”旁边倒茶的小丫鬟没忍住,被王氏一个眼刀吓得差点把茶壶摔了。
苏莉连忙打圆场:“姐姐,母亲是说你昨日顶撞长辈、胡言乱语之事。父亲让你抄写《女诫》一百遍,静心悔过。”她说着,示意丫鬟呈上一本厚厚的线装书。
苏桃接过书,掂量了一下,直接扔在桌上:“《女诫》?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能换银子买城南的桂花糕吗?”
王氏气得佛珠差点崩断:“你……你这孽女!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规矩?”苏桃挑眉,掰着手指头数,“第一,吃饭不能吧唧嘴;第二,走路不能迈大步;第三,见了人得假笑……继母,您说的是这些规矩吗?”
她忽然凑近王氏,压低声音:“我偷偷告诉您,昨天我看见张侍郎家的小姐,蹲在墙角啃烧鸡,吧唧嘴比猪叫还响呢。”
王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贤良淑德的假象:“女子当娴静端庄,你看看你,成日里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苏桃突然往后一躺,直接靠在身后的屏风上,两条腿大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搭,“像不像丞相府宴会上那些装模作样的贵女?哦不对,我没她们穿得花里胡哨,毕竟我穷,只能穿麻袋。”
春桃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偷偷拽她袖子:“小姐……”
“穷?”王氏冷笑,“侯府的嫡女会穷?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苏桃坐直身子,抓起桌上的芙蓉糕就往嘴里塞,“这身份能换钱吗?能让厨房顿顿给我加红烧肉吗?要我说啊,继母您就是太闲了,才会天天盯着我学什么《女诫》。”
她含糊不清地嚼着糕点,指了指王氏身后的苏莉:“你看妹妹多好,天天装柔弱博同情,多符合《女诫》里的‘卑弱’‘曲从’。要不这样,继母您把《女诫》抄一百遍,我把侯府的伙食费分妹妹一半,怎么样?”
苏莉的脸“唰”地白了,王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来人,把她给我拖回院子,不抄完《女诫》不许吃饭!”
“别别别!”苏桃跳起来,把剩下的半碟芙蓉糕往怀里一揣,“抄书可以,饭不能不吃。这样吧,我边抄书边吃,两不耽误。春桃,走,回房找笔去,顺便让厨房炖只鸡,补补脑子好抄书。”
王氏看着她理直气壮顺走点心的样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苏莉连忙扶住母亲,看向苏桃的眼神怨毒得能滴出水来。
回到院子里,春桃看着自家小姐悠闲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女诫》,眼睛却盯着刚送来的烧鸡:“小姐,您真要抄啊?”
“抄个鬼。”苏桃撕了块鸡腿肉,“这破书字又小又密,看得我眼睛疼。”
“那夫人那边……”
“夫人?”苏桃打了个饱嗝,“她要是敢饿我一顿,我就去侯爷面前哭穷,说继母苛待嫡女,连口饱饭都不给吃。”
春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小姐,您现在可真厉害。”
“那是。”苏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了,你说王氏为什么突然让我抄《女诫》?”
春桃想了想:“许是看您前几日闹得太凶,想让您收敛些?”
“收敛?”苏桃冷笑,“她怕是没睡醒。不过……”她眯起眼睛,“昨天沉塘的事闹得那么大,她现在不搞点大动作,怕是不甘心。”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苏桃探头一看,只见王氏的陪房周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正抬着一箱东西往里走。
“大小姐,夫人说您身子弱,特意让库房给您送些补品。”周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眼神却在苏桃身上打转。
苏桃挑眉:“补品?什么补品?”
周嬷嬷示意婆子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摞书——《女诫》《内训》《列女传》,还有几匹粗布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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