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林寻踪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蜀地山峦时，阿翠挎着竹篮匆匆作别。她临走前还不忘朝远处的草垛子骂上两句，惊得藏在里面偷看的几个汉子抱头鼠窜。老妪倚着竹篱目送女儿远去，布满皱纹的脸上笼着层愁云，竹杖无意识地戳着青石板："霜姑娘，我这把老骨头眼睛昏花，可也瞧得出你不是寻常人......那些强贼人多势众，还会些下三滥的功夫......"
玄霜轻轻握住老人粗糙的手，冰蓝色裙摆扫过脚边打盹的大花。山风送来远处的犬吠，混着老妪压抑的叹息。她想起阿翠哭诉时发红的眼眶，想起二柱偷偷往她碗里夹肉的局促模样，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婆婆放心，我自会小心。明日一早，我便与阿翠姐夫去寻那些贼人的踪迹。"
次日破晓，晨雾还未散尽，玄霜已站在村头老槐树下。十几个精壮猎户背着弓箭、扛着猎叉，腰间的酒葫芦随着步伐晃出闷响。阿翠的丈夫刘大柱站在最前头，见玄霜一身素衣空手而来，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却碍于妻子的叮嘱没敢多问。
"这女娃子也来打猎？"有个络腮胡汉子扯着嗓子笑道，"莫不是来采野果子的？"众人哄笑起来，箭矢碰撞声与粗粝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山雀。玄霜却不恼，冰蓝色眼眸扫过众人："打猎未必非要刀枪棍棒。"她指尖轻点，路边的野草瞬间凝出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惊得猎户们倒吸一口冷气。
山林里湿气重，腐叶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猎户们呈扇形散开搜寻，目光却时不时往玄霜身上飘。有的被她清冷的美貌晃了神，手里的猎叉差点戳到石头；有的皱着眉头暗自嘀咕，眼神里满是不信任。刘大柱走在她身侧，耳尖通红，结结巴巴道："霜姑娘，这林子深处常有野狼......"
突然，玄霜猛地转身。众人被她骤然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箭矢"唰"地出鞘。她却直直盯着刘大柱，眼神锐利如鹰："以后对阿翠姐好点。"这话一出，山林里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刘大柱被教训咯！"
"谁不知道他是咱们这有名的耙耳朵！"
"平日里看着五大三粗，回家还不是跪搓衣板！"
刘大柱涨红着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放你娘的屁！老子......"他的反驳被淹没在更响亮的哄笑里。不知谁喊了句"瓜娃子"，众人立刻炸开了锅，互相指着鼻子笑骂，"耙耳朵憨批"的叫声在山林里回荡，惊得野兔乱窜。
玄霜站在一片混乱中，冰蓝色裙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这些蜀地汉子的直爽泼辣，比起昆仑虚弟子的含蓄客套，倒像是山间呼啸的狂风，来得迅猛又热烈。
寻了整日，众人却连强盗的影子都没见着。暮色渐浓时，队伍悻悻而归。一路上，"耙耳朵"的笑骂声仍此起彼伏，间杂着"瓜娃子"的调侃，惊得归巢的山鸟扑棱棱乱飞。玄霜望着猎户们勾肩搭背笑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些粗粝的争吵声，比昆仑虚的晨钟暮鼓更有人间烟火气。
回到竹篱小院，老妪正就着油灯缝补衣裳。玄霜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婆婆，他们说的'耙耳朵''瓜娃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像秋日里盛开的野菊花，却只是轻轻摇头，将温热的红薯塞进她手里："睡吧，睡吧，你以后呀自会明白。"
月光爬上窗棂时，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玄霜望着枕边的冰剑，想起山林里的笑闹，想起阿翠泼辣又温柔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这蜀地的烟火人间，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温暖，正悄然融化她心底的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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