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炼区内,死寂取代了狂暴的能量尖啸,唯有熔炉低沉的嗡鸣和幽蓝能量脉络的脉动声,如同大地深处沉睡巨兽的心跳,在满目疮痍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冷却岩石的焦糊味、浓烈的臭氧气息,以及一种…清冽、深邃、仿佛置身于无垠星夜下的奇异感觉。
阿狸紧紧抱着蜷缩在地的石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他冰冷的左手背和那条已经发生恐怖异变的右臂上。那条手臂,皮肤下剧烈闪烁的幽蓝光芒正在缓缓收敛,但留下的景象却更加触目惊心——整条手臂的轮廓明显粗壮了一圈,皮肤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灰蓝色金属质感,表面布满了细密、如同熔铸冷却后留下的、不规则的幽蓝纹路。它不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柄被星辰之火淬炼、又被强行接驳在人体上的…武器?或者…枷锁?
“石墨…石墨…” 阿狸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紧闭的眼睑和苍白的脸颊,唯恐触碰那条陌生的臂膀。
“呃…” 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石墨喉咙深处溢出。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灵魂被撕裂后的茫然。身体的剧痛依旧存在,左肩伤口的麻痹感下是毒素阴冷的侵蚀,而右臂…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
没有知觉。没有血肉相连的感觉。只有一种冰冷、沉重、如同挥舞着一块巨大金属块的迟滞感。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自己那条陌生的、覆盖着幽蓝纹路的灰蓝色手臂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代价…这就是星语者所说的代价?熔炉核心被星髓改造成了流淌着“星火”的奇异存在,而他,则成了第一个被这力量“铸炼”的牺牲品?
“你醒了!” 阿狸的惊喜瞬间被担忧淹没,她看着石墨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恐惧,心像被狠狠揪住,“别动!别动!老祭司!首领醒了!”
老祭司和岩角等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上自己的伤痛,急忙围拢过来。看到石墨那条异变的手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 岩角的声音干涩。
“星铸…之臂…” 星语者那疲惫却清晰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她不知何时已走到熔炉旁,焦黑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炉壁上那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能量脉络,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她眼中的星辉内敛,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只是那温度下,是洞悉命运的深邃苍凉。“…熔炉…星火…的延伸…亦是…枷锁…”
枷锁…石墨心中苦涩。他尝试着用意志去驱动那条冰冷的臂膀。灰蓝色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弯曲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声响。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流,顺着那些幽蓝纹路,从熔炉的方向隐隐传来,注入手臂,带来一丝冰冷的力量感,却更深刻地提醒着他,这条手臂已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城西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虫群嘶鸣和人类绝望的惨叫!
“虫子!虫子又上来了!比刚才更多!更猛!” 一个浑身是血的了望哨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冶炼区,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黑石…黑石部落的人也在外围!他们在…在屠杀被虫子冲散的兄弟!抢东西!”
短暂的喘息结束了!虫群并未因熔炉的异变而退却,反而被那爆发的能量和“星火”的气息刺激得更加疯狂!而黑石部落,这头贪婪的鬣狗,果然趁着青石城最虚弱的时刻,亮出了致命的獠牙!内外夹击,真正的绝境!
“顶住!所有人!上城墙!” 岩角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短矛就要冲出去。
“等等!” 老祭司却猛地拉住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熔炉底部那汪宁静流淌、散发着柔和坚韧幽蓝光芒的液态金属溶液——星蓝金!“星语者大人!这…这‘星火’…这金属…能做什么?”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预言中的“星火重燃”,难道仅仅是指熔炉本身?
星语者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石墨那条冰冷的星铸之臂上,又扫过阿狸沾满泪痕却异常坚毅的脸庞,最后定格在熔炉中那深邃的蓝色金属上。
“…星火…淬刃…”
“…凡铁…化神兵…”
“…持星铸臂者…引炉心之力…”
“…可守…微光…”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空灵的回响,却指向了无比清晰的方向——用这熔炉“星火”淬炼的金属(星蓝金),锻造新的武器!而能引导熔炉力量的钥匙,正是石墨那条被异变的手臂!
希望的火花再次点燃!尽管这希望伴随着石墨身体的异化和未知的风险!
“阿狸!” 石墨猛地抬头,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熔炉…里面的金属…快!取出来!淬火!锻打!” 他看向阿狸,眼中是托付一切的信任和恳求。只有她,最了解金属,最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利用这未知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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